19. 活偶
沈栖梧在凤野他们走了之后，并没有回房间，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廊下的藤制秋千上。
她轻点着地面，出神地看着面前静静开放着的凌霜花，凌霜花遇霜而开，是杂交出来的新种，开的是极鲜红的花，好像血一般，与霜相间，好看极了。
在秋千的晃动中，她好像看见了那年冬日里的残酷杀戮，也好像闻见了无法弥散的血腥气味。
那时，血流出来，染红了半丈高台，漫进冰冻的河面，河也变红了，成了一条绛色的河。
随着时间的流逝，高台成了黑色，河面也生生高了半寸。
“你在想什么？”
低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你怎么过来了？”
沈栖梧已经有些习惯这个声音了。
裴渡走到秋千旁，同样看着那些凌霜花，“小昭。”
“小丫头一个，从来没有长大过。”沈栖梧浅笑。
“想到什么了？”裴渡问。
沈栖梧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成为了杀人帮凶。”
“有人拿刀砍死了人，难道要找卖刀的人吗？”裴渡面无表情地看向沈栖梧，却是难得的反问。
沈栖梧失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代呆久了，总是把一些词记得很牢。公平、因果、性命......我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难以理解一会而已，等一会就没事了。”
“为什么不算长大？”裴渡问。
“怎么扯到小昭身上了？”沈栖梧停下晃动，稳稳地坐在秋千上，抬眸看着裴渡。
裴渡问：“为什么从未长大？”
“她好好地站在那里就行。”
“她为什么是目前唯一一个变成真正的人的？”
“你不是喜欢问问题的人？”沈栖梧唇角轻扬，静静地看着裴渡，眼神却冷酷。
裴渡朝她走了一步，微微躬身，“她不一样？”
“最开始都是人偶而已。”沈栖梧平淡地说道。
裴渡起身，“但是材料不一样吧？小昭是用什么做的？”
“好了。”沈栖梧心中一恸，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轻昂着头，眼光凌厉，对裴渡说道：“你有你的故事，我也有我的，每个偶人都有属于他们的故事，就是龙瑁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故事。不要随便去窥探别人的故事。”
裴渡点头，脸色不变，“你好了。”
沈栖梧蹙眉，有些无语地扶住额头，“反正你别跟小昭说有的没的。”
“嗯。”
沈栖梧叹了口气，绕过裴渡就要离开。
突然，脑中闪过一件事。
“难道是因为这个？”
“你在想什么？”师越整理好床铺，问站在窗户前，若有所思的凤野。
凤野按了按木兰色的窗台，挑了下眉，“方才那个小丫头。”
“她有问题？”
“没有，只是觉得这里的有很多秘密。”凤野一勾唇，“真有意思。”
“你别随便行动，当心再被发配出去。”师越提醒道。
凤野一笑，“放心，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师越拧着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凤野和师越正在吃早饭，裴渡正在包馄饨，凤野吃掉了一大盆酸菜饺子，眼巴巴地看着裴渡手中的鲜虾馄饨。
师越将吃完的碗筷都放到灶台上，杜浒拿了直接放到洗碗机里，等一会攒多了在开机。
“诶？等一会。”凤野一擦嘴，走到裴渡身边，“你不是那个......”
“嗯。”裴渡低头继续包馄饨。
凤野“啧”了两声，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好，知道了，我会带她过去的。”凤野放下手机，带着师越往后院走去。
裴渡放下手中的馄饨，擦了擦手，将馄饨打包好，送进了冷藏室。
沈栖梧手里拿着半截树枝，这是猶树树枝。在建木围的外围有不少猶树，猶树树干极扭曲，但是枝干却多笔直坚硬。建木围外围游走的那些异兽，不少都住着猶树做的窝。
去年去建木围送东西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少猶树的树枝，一根比一根直，一根比一根漂亮。
沈栖梧打了个招呼，就抱了十几根漂亮猶树枝回了晏园。
本来这些树枝都被随便地放在一楼的储藏室里，当沈栖梧接到周晴订单的时候，她想要尝试一些新的制作手法，比如加入仿真骨骼。
仿真骨骼拿什么材料好呢？
塑料不行，真骨头也不行，不如就拿那些猶树枝吧！
沈栖梧从储藏室里拿了最漂亮的几根出来，顺利地做好了人偶骨骼，进而完成了对外的第一具人偶——周曦。
沈栖梧很早的时候就发现，“活”过来的人偶特质跟他们本身的材料有关，像小笋的材料是竹子，所以她很怕火，连水都不能过多接触，免得生病发霉。
周曦的材料之一是猶树树枝，猶树生长在建木围之中，具有少量灵气。掉落之后，灵气开始消散，拿出建木围很久之后，灵气应该是散干净了，但是万一还有一些灵气呢？
人偶们接触过建木围的灵气之后，具有了生命，要是它们本身就是具有灵气的物质制作的呢？
沈栖梧不敢想象，她当时只是觉得猶树树枝很适合这么做而已，而且猶树树枝拿出来那么久了，估计也跟普通树枝没有多大差别了，也就用上了。
要是真的是因为猶树树枝的原因，沈栖梧之后是再也不会随便拿建木围里面的东西做人偶了。
听见敲门的声音，是小昭。
“他们来了，沈姐你醒了吗？”小昭问。
沈栖梧拿着剩下的半根猶树树枝，打开了门。
门口的小昭穿着倒大袖的棉袄长衫，顶着两团毛茸茸的头饰，笑得天真又可爱。
沈栖梧看着她，忽然想到昨天和裴渡的对话，脸色有些僵，但是还是弯着嘴角，“好了，我下去了。”
“嗯。”小昭点点头。
沈栖梧拿着东西走到楼下客厅，凤野面无表情，师越脸色沉重，“早。”
“早。”凤野抬起头，看着沈栖梧手中的树枝。
沈栖梧将树枝递给他们，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凤野和师越对视一眼，由师越说道：“刚才我们接到了电话，那个护士，就是直接导致周曦死亡的那位，摔下了楼梯，因为楼梯里堆放了不少杂物，护士只受了轻伤，就被早就盯着她的组员救起来了。”
“那具人偶在这之后又躲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们找了天师，但是也只能得到大概的方位。”凤野紧紧地握着猶树树枝，仔细地观察着，隐隐从上面感觉到了独特的灵气。
沈栖梧问：“她的仇还没有报完吧？那个护士还活着，所以她应该还会出手的。”
“按理是这样的，不过她的身上还有一件东西，阻挡了我们的追查。”凤野说道，看见沈栖梧的神情，强调了一下，“特调处还是很厉害的，只是这次的情况特殊。”
沈栖梧往后一靠，“那你们是？”
“我们希望你跟我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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