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的选择
偌大的宫殿里，有一张纯白玉石砌成的长桌。
长桌两侧，是十二把雕工精美的白玉椅子，此时坐着十二个神态各异的神祗。
长桌的主位上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双手杵在一根朴实无华的木质拐杖上。
身姿虽然有些老态，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地在那十二个神祇身上游离。
十二个神祇都微微垂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阳光透过宫殿上方的透明穹顶，倾泻而下。
一棵根植于宫殿地板下方的苍天巨树，挡住了阳光灼热的温度。
反而让那些穿过树叶交叉的错口透出的阳光，使整座大殿保持着宜人舒适的温度和光亮。
不至于让横穿整座大殿的涓涓溪水散发出的寒意，影响了所有人的“雅致”。
罗兰坐在老婆婆的左手边，也就是第二把交椅上。
树影遮盖了罗兰的身躯，斑驳的光点落在罗兰的肩上。
白色的长发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罗兰此时闭着眼睛，一束微光刚好落在他的右眼上。
漂亮浓密的睫毛被阳光打出影子，让罗兰看起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好。
老婆婆的目光也刚好落在罗兰身上。
这一看，便再也挪不开了双眼。
“婆婆，你又盯着我发呆了。”清透的嗓音响起。
有些凝重的气氛也在这嗓音中被打破。
“罗兰呀，你还是这么地不解风情。”老婆婆揶揄道。
随后，她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好了，我想大家也思考得够久了，谁来接手‘云居’这份担子，我都没有意见。”
“只是我能见到大家全都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才在今天召集各位。”
老婆婆笑眯眯地说这话，但其他十二把椅子上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云居是这片神选之地的名字。
意为隐匿在云海中的地方，创造者取这个名字的寓意，希望所有来到云居的人都能放下过往，毫无负担地生活。
而这个守护了这片净土一辈子的老人家，其生命也即将走向了尽头。
这一次召集其他十二神祇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选出下一任的云居之主。
说是云居之主，但实际上只是个拥有重大决策权的领导人而已。
云居真正的管理方式从来都不是独断专行的君主制，而是十三个神祇共同投票决策。
而云居之主拥有两票决定权，以此来把控云居大体的发展方向和大事件的决策。
而罗兰是唯一一个被婆婆亲手带大的神祇。
于情于理都应该由罗兰担任下一个云居之主。
但正因为他是婆婆带大的，所以婆婆比谁都明白，罗兰志不在此。
而其他十一位神祇，也是对云居作出过重大贡献的人。
几位神祇彼此之间，都有过命的交情，值得托付后背给彼此。
所以婆婆也不想给罗兰压力。
而最终选择谁，婆婆都没意见。
大概是因为自己真的老了，心态上也有些摆烂。
亦或者是这些后辈都已经成长到让自己仰视的地步了，所以也就放得下心中的重担。
但作为婆婆看重的后辈。
这十二位神祇，现在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云居之主的位置。
而是在思考，有什么方法，能增加婆婆的寿数。
都是婆婆手掌心里的肉，这位置换谁坐都可以，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并不想就此和婆婆惜别。
众人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出结果。
婆婆当然知道这些孩子都舍不得自己，索性也没有催促他们。
自己只是寿数将近，但至少还有百年的时光可以存活。
虽说百年只是须臾一瞬。
但婆婆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还需要再撑一会儿。
婆婆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了罗兰陪着她。
其他人三步一回头地望着婆婆，想从婆婆的神态里察觉出异样。
但始终都是笑眯眯的婆婆，却也只是单纯地回望着他们。
塔赞是最后一个离开宫殿的。
宫殿的大门关闭后，罗兰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婆婆，这么重大的事情，不是紧急召回所有人，开个会就会有结果的。”
罗兰望着婆婆慈祥的面容，如同秋水般平静的眸子中也起了波澜。
他才是最舍不得婆婆的人。
从小到大，从泥潭到云端，不止是婆婆在看着罗兰成长。
罗兰的眼中，也有婆婆逐渐佝偻的身影。
“罗兰，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情，我们只是自诩为神，但实际上只是寿数较长的人类而已。”
“生前已无遗憾，又何惧阴阳相隔，人呐，只有‘生下来必定会死去’这一件事是注定的，无法更改的。”
说完这些，婆婆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罗兰细软的头发。
但罗兰终究还是太高了，婆婆的手够不到他的头顶，索性只能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背。
婆婆的这双手曾经也是光滑细腻的，只是在罗兰的不经意间，这双手变成现在这样满布皱纹。
罗兰望着这双手，鼻子一酸，眼眶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但婆婆还是温声细语地抚摸着他，一言不发。
她知道罗兰这孩子重感情，表面上看起来高冷无言，但内心里比谁都火热。
“好了罗兰，我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继续陪伴着你们，而且我们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眼泪上，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或许更重要。”
婆婆拍了拍罗兰的肩膀。
听到婆婆的话后，罗兰也是整理了下情绪。
“婆婆是有什么事情要嘱咐我吗？”声音还有些哽咽，但听得出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了。
“神选计划要提上议程了，罗兰。”婆婆笑眯眯地看着他。
神选计划！
由神地之主进行选召和培育新神的计划。
在每个神地之主走向死亡前，都被赋予了一项责任，就是挑选出下一任的神地之主候选人。
而这候选人并不只是一个，而是由神地内所有任职的管理人优先进行挑选和培养，最终由神地之主决定候选人的名单。
也就是说，以云居这个神选之地而言，除了云居之主婆婆外，其余的十二位神祇将每个人都挑选一名亲传弟子进行培养，最后通过竞争来抉择神地之主候选人名单。
而这些候选人并不是直接接任婆婆的担子。
而是罗兰这一届的十二位神祇退位后，才轮到他们中的一人，做神地之主的位置。
其余人就会像现在的罗兰他们一样，成为云居各个方面的管理者。
“婆婆，如果我们十二人都出去挑选亲传弟子，那云居大大小小的事宜就全都落在您肩上了。”
罗兰愁容满布，眼中尽是担心。
“罗兰呀，你可别小瞧老身这把老骨头，就算你们几个都出游百年，我也还是扛得住的。”
罗兰知道，让婆婆打消神选计划的念头是不可能了，索性也就暂时接受了这一切。
告别了婆婆后，罗兰穿过长廊，走到了一个露台处。
其他十一人都在这里等着罗兰出来，看见罗兰的身影靠近后。
所有人都起身朝着罗兰的方向跑了过去。
“婆婆跟你说了什么？快跟我说说。”
第一个跑到罗兰身边的是美琦娜，身高不过只有150公分左右，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扎着两个双马尾。
“罗兰你倒是说话啊，婆婆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总是一脸天真，不问世事的她，现在也焦急得恨不得在原地跺脚。
“美琦娜你别急，你先放开罗兰的衣领，让他好好说话。”
塔赞一手揽过美琦娜纤细的腰肢，借此机会让她松开了抓住罗兰衣领的手。
罗兰也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不急不缓地说道。
“婆婆让我们开始准备‘神选计划’，她说她的寿数还有近百年的时间，让我们交代好事宜，就开始进行游历。”
所有人在听到神选计划的时候都陷入了沉默。
美琦娜更是“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估计是怕声量太大吓到了其他人。
美琦娜像小孩儿似的，薅住塔赞的脖颈，把头埋进塔赞的颈窝处大哭起来。
瘦小的肩膀抽动着，就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短暂地握住了光明，却又看着光明一点点消失。
那种倒计时般的无奈感，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塔赞温柔地抱住美琦娜，彼此之间靠着拥抱取暖和慰藉。
罗兰视线移开，望向这无边的云海。
美琦娜的哭声明明就在耳边，但所有人却因陷入沉思，哭声也渐渐远去，变得模糊。
他们作为“神”已经活的够久了，但就是因为活的太久了，所以才难以割舍这份情谊。
......
蓝星，华夏国境内，海棠市。
......
一个瘦了吧唧的小男生躲在这条暗巷的拐角处。
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却出奇地邋遢。
一件破了好几个大洞的白T上全是污渍。
甚至在裸露出的肌肤中，还有大片的淤青和伤口。
但就是这么个骨瘦如柴又蓬头垢面的家伙，此时却绷紧了神经，全神贯注地望着街对面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
“不会是失败了吧？”
顾城紧张的小声呢喃。
正当他按捺不住心情想要靠近酒店时，酒店的大门却被突然闯开。
“来人呐，快给我抓住那只臭狗。”
“快快快，围住他，把它嘴里的东西给抢回来。”
几个安保人员挥舞着黑色棍棒，不顾形象地追逐着一条**色嘈杂的流浪狗。
而那只流浪狗在冲进大街后，一边逃跑还一边抬头四望。
顾城也在这时冲出了暗巷，朝着那只流浪狗喊道。
“阿朗，这边，朝这边跑。”
流浪狗听到了主人的声音，确定了方向便一路奔袭而来。
而顾城也没有在原地等着。
朝前方小跑着，在阿朗冲到自己面前后，一把抓住它，便头也不回地朝闹市区跑去。
一路上充斥着被撞行人的谩骂和痛斥。
而酒店的安保人员也跟丢了目标，只能悻悻返回。
不知道跑了多久，顾城抱着阿朗躲进了一个装满杂物的小胡同。
大气都没敢喘地缩在墙角，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除了熙熙攘攘地叫卖声和游客的交谈声外，没有任何动静。
顾城才背靠着墙面坐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阿朗也从顾城怀里跳出去，摇着尾巴左右打量着顾城。
顾城伸手宠溺地摸了摸阿朗的脑袋。
顺手也把它吊在嘴里的白色布袋接了过来。
打开布袋后，倒出了一块质地古朴的玉佩。
颜色比较深沉，看得出这块玉佩有一些年头。
这对于顾城来说，比命还看重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
顾城心中的巨石也在这一刻落了地。
而他正想好好表扬一下阿朗的时候，却发现阿朗却一直在舔舐自己右后腿。
顾城定睛一看，才发现阿朗的腿被打折了，而且腿部也变形得厉害。
“阿朗，你的腿是被那群人打折的吗？”
“还有没有哪里也受伤了？”
如果说拿回玉佩，让顾城心生欢喜，那此时阿朗的伤势，却又让他心中又气又愤。
阿朗见到主人关心自己，哪里还顾得了自己伤势。
顺脚起身，朝着顾城摇晃着尾巴。
顾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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