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商会解围

又是一年年末，本地商会举办的年度酒会如期而至。

拾光工作室自然在受邀之列，林予薇对这类场合向来兴致缺缺。本地商会龙蛇混杂，氛围往往如同一场变味的名利场攀比秀，若是你混得好了，会招人酸妒，若是混得不好，则可能被无视甚至拉踩，但身为企业主，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参加，缺席便是拂了商会面子，可能影响企业在本地商圈的口碑。

往年这类应酬多是周叙白代为出席，他长袖善舞，更能应付自如，最近周叙白母亲身体抱恙，回海外休养，老人家一直推说自己只是小问题，但周叙白和林予薇都放心不下，所以周叙白一周前已经出国探望了，所以这次酒会，林予薇只得亲自上阵。

酒会设在明川市最负盛名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林予薇不想在酒会待那么久，算好了时间，几乎是踩着点到达，场内已是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她今晚选了一袭设计极简的黑色丝绒晚礼服，线条利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形，外搭一件同色系短款西装外套，弱化了礼服的柔美，增添了几分专业与疏离感，妆容精致，神色清冷，她低调入场，却依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侍应生端着酒盘穿梭酒会，来到她身边，林予薇随手取下一杯香槟，目光快速扫过全场，找到几位相熟的合作方，便步履从容地过去寒暄，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谈及行业见解时观点独到清晰，在一众多以男性为主的企业家中间，显得尤为突出，不一会，便吸引了不少真诚的赞赏，也引来了一些复杂的注视。

然而，不和谐的音符总是不期而至。

“啧，我当是哪位女明星大驾光临，原来是拾光工作室的林总。”一个带着明显酒意和讥讽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林予薇微蹙眉头，稍稍侧目，看清来人是“卓越设计”的老板赵志伟，近半年，他的公司好几个志在必得的项目在投标时，都败给了拾光，对拾光工作室算的上积怨已久。

赵志伟晃着酒杯，目光毫不客气地将林予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语气轻佻：“林总真是越来越‘光彩照人’了，不只是在设计图上‘有想法’，在这种场合也是‘游刃有余’啊，看来这女人做生意，到底是有些‘独特优势’的，嗯？”他刻意拖长了语调，暗示意味十足。

这含沙射影的污蔑和赤裸裸的性别歧视，让周围一小片区域瞬间安静下来，各种目光，好奇、玩味、幸灾乐祸，全数聚焦过来。

林予薇脸上的客套笑容瞬间冷却，眼神锐利如刀。

她挺直脊背，毫不避讳地迎上赵志伟的目光，声音清晰冷冽，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赵总，商业竞争，各凭实力和作品说话。拾光能赢得项目，靠的是团队呕心沥血，日夜打磨的方案、是经得起市场检验的创意和无可挑剔的性价比，而不是您靠臆想编造出的无稽之谈，请您保持基本的尊重，既是尊重我，也是尊重您自己。”

她的话掷地有声，不卑不亢，直接将对方的污言秽语怼了回去。

赵志伟被当众驳了面子，还是被一个他嗤之以鼻的女人驳斥，顿时恼羞成怒，酒精上头，声音拔得更高，几乎是在吼叫：“尊重？你不择手段抢项目的时候怎么不谈尊重？！谁不知道你们拾光手段‘灵活’！日夜打磨？是日夜都在‘磨’客户吧？！一个女的，能把公司做这么大，没点‘特殊服务’，谁信啊？各位，我是粗人，话难听但是实在，我不怕正面竞争，怕是某些客户就好她这……”

越发不堪入耳的下流揣测引来几声暧昧的低笑，林予薇感到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和被当众羞辱的巨大难堪！她指尖用力，几乎要将高脚杯杯柄捏碎，正欲厉声呵斥。

“赵总。”

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自身侧传来，音量不高，却像一道冰棱瞬间劈开了喧嚣，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周遭空气都为之一静。

顾清言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邃得迫人。他甚至没有看林予薇一眼，目光直接锁定了面色涨红的赵志伟。

“宏盛集团的李副总刚才似乎在焦急地找你，”他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看样子像是城东那个项目的急事，脸色相当不好看。赵总不过去确认一下？”

宏盛集团是赵志伟最大的金主，城东项目更是他目前的生命线。顾清言的话点到即止，却精准地捏住了赵志伟的死穴。那句“脸色相当不好看”，轻描淡写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赵志伟的醉意瞬间吓醒了大半，脸上闪过惊疑、尴尬和慌乱。他狐疑地盯了顾清言一眼，似乎想判断这话的真伪，但对方身上那股沉稳冷峻的气场让他不敢冒险。他最终悻悻地瞪了林予薇一眼，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狼狈地转身匆匆离去。

顾清言这才淡然地向周围几位面露尴尬的宾客举杯示意了一下，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点小噪音，他没有立刻与林予薇交谈，体贴地给了她平复情绪的空间。

然而，林予薇却感觉更加窒息，那些恶意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仿佛还黏在身上，而顾清言这般恰到好处、又近乎碾压式的解围，虽然替她解了围，却也像一面镜子，让她看到女性身处此等环境的无力感，让她呼吸不畅。

林予薇低声对身旁的合作伙伴说了句“失陪一下”，便端着那杯几乎未动的香槟，快步走向宴会厅侧门外的露天阳台。

晚风带着初冬的冰冷，轻轻拂过露台。

林予薇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远处城市的霓虹像被打碎的星河，璀璨却毫无温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混合着愤怒与屈辱的灼热。赵志伟那些肮脏的词汇像跗骨之蛆，反复啃噬着她的神经，让她感到一种憋闷的窒息，还有一种在污浊泥潭里的孤立无援。

周叙白不在身边，这份孤单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尖锐地刺着她。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林予薇起初以为是过客，并未在意，但那脚步停在了她侧后方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保留了空间，又给予了无声的陪伴，她心中微动，无需回头，已知晓了来人是谁。

他没有说话，只是同她一样望着那片虚浮的灯火，这份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一块巨大的吸音绒布，瞬间吞没了身后宴会厅里溢出的所有虚伪与喧嚣，为她隔出一小片可供喘息的净土。

片刻后，一声极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划开寂静，林予薇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清言修长的手指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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