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十一年,冬,京都。
县衙外仲华别身着单薄素衣,双手持鼓槌在登闻鼓上敲击,“咚咚咚”的声响,很快引来行人驻足。她的脸色在寒冷的天气下逐渐苍白,可仍旧不见堂内传唤。
有好心人知道原因,劝道:“堂内郑大人正在审理仲媒婆抢客一案,姑娘若有冤情,不如改日再来。”
鼓声稍停,可转瞬又重新响起,夹杂着少女虚弱却坚定的清浅声调,暴露在堂外,让人无法忽视。
“陈张氏为夺我家生意,伙同同行假造冤案败坏我家名声,我母亲仲媒婆气急攻心当场身亡,望大人明察。”
少女一声接着一声的述说冤情,条理清晰,不时之间,已经有不少行人展露同情之色。只是面若扶柳的素衣少女抛头露面,招惹来的不止好心的行人,还有令人作呕的色鬼。
约莫六七个长相狰狞的男子挤进人群,嬉笑道:“小娘子孝心感天动地,只是你孤身一人,伸冤怕是遥遥无期,不如跟了哥哥我,成婚之后再细细商议啊。哈哈哈。”
“一大把年纪不害臊,要跟也是跟我,我远房表姑家的儿子不日就要进京做官,到时候我一定让他替你好好查。”
“……”
嬉笑打闹声一片,在堂外乱做一团。行人或有看不惯的,可迫于他们无赖威势,只能皱眉在心里咒骂。
而身处话题中心的少女神色依旧,只是鼓槌发出的敲击声越发响亮。
突然,一声叫喝传来,拖着宫里特有的声调,很快传至堂内外每一个角落。
“三皇子殿下到。”
登时,堂内堂外跪成一片,一片静逸。
仲华别循声抬眼,少年一席红衣坐于马背之上,手拉缰绳,肆意张扬,又矜贵非常。她心念一动,从高台走下,拖着虚弱的身子穿过跪地人群。
“三皇子殿下救命,民女有冤要伸。”
清丽女声透过落雪传至马上人耳中,聂亦宇挑了挑眉,玩世不恭地趴在马背上俯视她,“哦?你有何冤要伸?”
仲华别把手伸进袖口,可还来不及拿出来什么,就被身侧郑大人厉声打断,“住口,你有多少斤两,敢劳动贵人大驾!”
训斥完,他又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殿下远道而来辛苦,府中住处均已经提前备好,殿下可稍作休整,再来审案。”
聂亦宇垂眸看地上的少女,她依旧跪的坚韧笔直,带着某种执念一般。突然,她抬起头,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神色不经意间动了动,可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郑大人有心了,只是这美人含冤,本宫实在是不忍心。”他侧身下马,拍了拍脸如猪肝色的郑大人,看向地上跪着的少女,语气暧昧玩味:“美人有何冤屈,到堂上来吧。”
“是。”仲华别起身,跟上去。
“美人有何冤屈尽可说来,本宫在这里,一定不让你含冤离开。”他手一挥,翘着腿躺在正座上,怎么看都和他嘴里的肃清冤枉不搭边。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开始小声调笑,就连刚刚脸色如猪肝的郑大人都恢复了不少好颜色。谁人不知这三皇子素来放浪形骸的不成样子,指望他来替你洗刷冤屈,这姑娘也是黔驴技穷了。
若是一月前,仲华别肯定也同这些人想的一样,绝对不会去招惹这样一个人。可他们不知道,眼前的姑娘,内里早就换了副芯子。眼前的人,正是原主记忆里,唯一能救她们的人。
“陈张氏嫉妒我家生意,伙同同行造谣我母亲抢客,败坏我家名声,逼得我母亲气急攻心当场身亡。”仲华别自动忽略四周的声音,把袖口里的纸张举过头顶:“家母做媒有留文书的习惯,这些是与陈张氏等一众同行起龃龉的客单文书。”
“呈上来。”
纸张翻阅声沙沙响起,少年脸上依旧带笑,可渐渐不达眼底,“陈张氏及一干参与者何在?”
一旁观望的郑大人暗道不好,可为官多年到底还是保留着几分镇定,圆滑道:“这起案件于昨日已有定论,殿下何苦劳动大驾再审?”
“哦?”少年视线移向他,不慎在意的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定论?”
“仲氏抢客,陈张氏等人怜其孤儿寡母,只追究钱财并不问罪名。”郑大人说完,换上一副怜爱姿态看向堂正中的少女,“只是其母骤然病死,她小小年纪自然无法接受,才出了这样惊扰贵人的事儿,还希望殿下怜悯,不要治她的罪。”
瞧瞧,多么心善的父母官,仲华别心里发笑,原身怕就这样被逼死的,才让她这孤女便宜得了一个月母亲。她抬头看向座上的少年,刚欲再辩,堂外一道粗俗女声传来:“殿下明鉴,抢客的并不是仲媒婆。”
仲华别闻声回头,瞧见是邻门上和仲母交情颇深的屠户婶婶,她被放行跪在自己身边,“民妇亲眼目睹抢客的是陈张氏,仲媒婆受逼迫气急攻心身亡,实在无妄之灾,望殿下明察。”
仲华别知道时机到了,配合着这位殿下的人前形象,柔声道:“民女母亲尚未下葬,恳请殿下英明神断,验尸以还民女和母亲清白。”
“英明神断。”少年玩味地品味堂中少女的奉承,将贪恋美色的纨绔浪子演绎得淋漓尽致,“去把仲姑娘说的尸体抬来,再请个仵作。”
五大三粗的护卫得了命令,将尸体和仵作带上堂。
少年捂住口鼻,丢下一句:“验吧!”
“是。”仵作显然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得了命令,三两下把尸体胸口部位的布料剪开,而后跪地:“回大人,这具女尸生前并无恶疾,实为气急攻心而死。”
仲华别见状迅速叩头谢恩:“多谢殿下还民女母亲清白。”
少年摆摆手,尸体和仵作被带离正堂,一旁的郑大人见事已至此,连忙撇清自己,“臣大意失察,幸得殿下英明神断,不至让人含冤酿成大祸。”
座上少年眼神微眯,停了几秒又放声笑起来,似乎很满意他的奉承,“民间事儿又多又杂,郑大人顾不得也实属正常,就是本宫也是看在这姑娘投缘才相助一二。”
他作势拿着惊堂木往桌上一拍,“这事儿已经明了,陈张氏等一干人抢客逼死仲媒婆,按律例当斩!”
一场冤案结束,天色也暗下来,似有若无的雪花落在少女的单薄身躯,有点凉。
她蹲下身,用单薄衣袖去遮仲母裸露的胸口,而后抬头去看堂上作证的屠户妇人,哑声道:“今日多谢婶婶了,待我安葬了母亲,再去谢婶婶大恩。”
屠户妇人叹气:“丫头,节哀顺变,横竖陈张氏那几个是没了,也算为你母亲讨到了公道,万事朝前看,以后那里需要帮忙,也尽可以来找我。”
“多谢婶婶。”
屠户妇人拍拍她的肩,还欲说什么,被一道响亮的男声打断。
“仲姑娘,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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