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裹儿做了一个梦,许是噩梦,醒来枕头湿透了。

远在万里之外的武瞾也做了梦,梦见一只鹦鹉双翼皆折,不能复飞,找来爱卿狄仁杰解梦。

狄仁杰微一思索,便缓缓道:“鹦鹉者,武也,喻指陛下,双翼为二子,若能起复二子,便能翱翔九天。”

武瞾心里想:“这个狄怀英找他解个梦,什么都能扯到二子上,可恶至极。”因而心中不悦,搪塞立太子乃是家事。

狄仁杰早已达到智慧圆融的境界,知圣人连自己都没觉察到她已经倾向于李氏二王,便绞尽脑汁劝说,以动摇圣人传承武周的执念。

又一年燕子归来,春风吹淡了笼罩在寓所的愁云,柳丝低垂,桃花盛开。

李显和韦淇自打过了年,就坐立不安,满腹心事,重润等人问过,但都被二人搪塞过去。唯有裹儿知道缘由。

夫妇日夜煎熬,翘首以盼,前院一丁点的动静都能使二人惊起。夜里,李显和韦淇就着惨淡的光,以目示意,互相鼓励。

虽然不知确切时间,但是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圣人,她老了啊!

不仅群臣这么认为,连李显韦淇也这么认为,是时候定立太子,以安天下了。

果然,没过几日,数十骑在凌晨叩响寓所的大门。门房一边迎人进去,一边派人去叫王爷王妃。

李显和韦淇被惊醒,忙洗漱更衣。李显颤抖着身子,又是恐惧,又是期待,又是喜悦,惨白的脸扭曲起来。

韦淇定神,炽烈的目光如灼灼燃烧的火焰,激发了李显罕见的斗志。

“叫裹儿了吗?”韦淇说这话时,不错眼地注视着李显。“裹儿”在夫妇二人口中,不仅指的是疼爱的女儿,还成了帝位的暗语。

“已经派人去叫了,二郎和其他人那里也都派了人。”素娥忙答道。

不多时,夫妇二人就焕然一新,李显紧紧攥着韦淇的手,道:“裹儿该醒了。”韦淇点点头:“咱们去前厅就能见到她了。”

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裹儿”是二人的祖宗呢。

李显和韦淇胆战心惊而又满怀期待地一脚深一脚浅来到前厅,孩子们早已到了。

那天使双手捧着一封信,正色道:“圣人手谕,庐陵王接旨。”

李显一愣,手忙脚乱地接了信,道:“儿臣叩谢皇恩。”谢恩完,李显起身颤抖着双手拆开信,那信也跟着抖动得不成样子。

信上的内容简短,大意是庐陵王并其妃、诸子即刻回京。李显仿佛不认字般,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横流。

韦淇见李显没有反应,也不说话,便凑近看信,虽然早有预见,但看到白纸黑字,依然激动无比。

“圣人……圣人……”韦淇的嘴唇颤抖,脸上似哭似笑。

天使职方员外郎徐彦伯行礼道:“王爷、王妃,圣人命令即刻出发,事情紧急,请二位见谅。”

这话让李显从虚幻中惊醒,踏在实实在在的土地上。他问:“圣人真要我等回京?”

徐彦伯回道:“卑职不敢假传圣命。”

李显顿时大哭起来,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重回神都是他在日夜煎熬中的支撑。

这一天终于来了!

韦淇一摸眼周,也满是泪水,她道:“请天使稍等,我命人收拾了东西即刻出发。”

徐彦伯说:“王妃请便。圣人命我等秘密接王爷入京,一应从简,请王妃体谅。”

韦淇回头看向李显,李显回神说:“儿臣谨遵圣命。”

上至纨纨,下到四岁的四郎李重茂都震惊至极,连裹儿也不除外。不同别人心中的忧喜交俱,裹儿则是纯粹的欢喜。

今日是他们一家的起点,重登至高之位的起始。李显请徐彦伯并侍卫宫人别处休息,只有一太监笑盈盈留下。

“王爷与圣人母子团聚,可喜可贺。”那太监道。

李显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喜道:“王公公。”这王公公是圣人跟前伺候的。

王公公满脸堆笑道:“王爷一别多年,竟然还认得奴婢?”

李显道:“我多年未曾向母后尽孝,王公公侍奉圣人,劳苦功高,我怎么不认得?”

王公公眼睛笑得眯起来,突然一拍额头,告罪道:“瞧奴婢这个脑子,见了王爷心里头高兴,竟然把正事忘了。一应东西都已备好,王爷王妃只备些换洗的衣裳,其他的一概不用,伺候的人也都准备好了。”

韦淇了然,带着子女离开收拾东西,留李显与王公公在前厅寒暄叙话。

路上,重润欲言又止:“阿娘,我们……”

韦淇转头目光扫过裹儿,看着重润道:“圣人英明,命我们回去,咱们就回去,不要多作猜度。还有,你们兄妹务必谨言慎行,散了吧。每人只许带随身衣物,两刻钟后都到正院里来。其他的,日后再说。”

裹儿突然问:“阿娘,彩月她们怎么办?”

韦淇回道:“你们兄妹的丫鬟仆从都是极忠心又伶俐的,我们在神都安顿下来,就接他们回神都。”

说罢,韦淇带人离开。裹儿急匆匆往院里走,纨纨拉住她,叮嘱道:“裹儿,别忘了带些细软。”

裹儿道谢,回到院中让彩月赶忙收拾衣物,又告知王妃对众人的安置办法。

彩月听了,心中大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道:“从房州到神都,千里之遥,七娘务必保重。神都不比房州,七娘多加小心……”

裹儿细细听她絮叨叮嘱,看见榻上多了两个大包袱,心中怅然,就像一棵拔根移栽他乡的小杨树苗。

“我们离开后,你替我看好院子,等我派人来接你。还有,你代我多去探望小郎君。”裹儿道。

他们走脱了禁锢,但四姐瑶琳却看不到这一天了。

彩月神情也低落下来,哽咽道:“是。”

两刻钟后,韦淇领着儿女来到前厅,连饭还未吃,一家十数口在天未亮就出发了。

李显、韦淇和裹儿坐在一辆马车里。裹儿是第一次出寓所,头顶的天不再是方寸之间,脚下的地不再是腾挪几步就看见高墙,新奇而又兴奋。

看山,青山妩媚;看水,春水脉脉;看云,白云悠悠;看岚,山岚轻妙。

韦淇笑说:“快放下帘子。”

裹儿知道轻重,坐回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爹娘,问:“阿耶,阿娘,神都有多大?有多繁华?东西两市热闹吗?”

李显听了心中一酸,诸子女中,他最对不住的就是裹儿,生在流放途中,在凄凉之地,度过少年时光。

当初他的妹妹太平公主是如何得千娇百宠,娇生惯养?那才是天家贵女,然而他的女儿这些年过得就像贫民丫头一般。

他强忍着内心的酸涩,一一耐心回答:“神都很大,比房州要大得很,长安市货的地方是东西两市,神都最热闹的市是南市,客商云集,举袂成荫,挥汗成雨。”

裹儿心生好奇:“那我要去看看。”

韦淇道:“那里可不是你去的地方。人多腌臜,也有拐子。”

裹儿将期盼的目光看向李显,李显笑道:“裹儿想去,就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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