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茉离开莲峰阁,盲目地出了门,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

毕竟百年过去,虞姜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在莲花国,都未可知。

此时,一顶粉色莲轿施然从她眼前过去,里面坐着的人很轻,行动速度极快。

一侧绯红轻纱迎风向两侧飞旋,漏出来里面女人的真容。

她看得真真切切,是一个约莫年近半百,乌发中掺着几丝白发的女子。

身上穿的是暗橘色的宫装。

并不是虞姜。

虞姜离开琴宗的时候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而面前的徐娘半老的女子身上没有一点灵力波动。

“那是谁?”

她身后传来声音,听着像是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不要命了,‘那位’你都不认识了,那可是绛夫人,公子姬的生母。”

小丫鬟的脸色当即大变。

这位绛夫人可是个传奇人物,阖宫上下至今都流传着她的“光彩事迹”。

“你们两个少说话,听说,绛夫人有千里耳。”

人声忽的淡下。

莲轿随即落下,里面的成熟女子扶帘而下,一双美目朝东方茉这里瞟来。

说话的三个宫女正藏身于东方茉身后的绿丛中。

宫女们口中的绛夫人穿金戴银,满头珠翠,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些,但可以看出来年轻时的容貌倾国倾城。

她走起十步路来腰身环佩叮当,十分悦耳。

“这位女仙君,想必是来为莲花国除魔的吗?”姜夫人问她。

“我有事情,想得仙君一助。”

像绛夫人这般打扮的女子,东方茉从前见过不少,所求的不过那翻过来翻过去的几件事。

譬如容颜常驻,譬如独占君心。

但今日见那莲花国君,都老成那副不能动弹的样子了,应该什么也做不了。

与这绛夫人相比,简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所以绛夫人要求什么,在她开口之前,东方茉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淡淡瞥了眼,只觉得绛夫人莫名其妙。

突然停下莲轿。

突然过来找她。

还以为绛夫人是发现了她身后的三个宫女。

“仙君百岁,仍是青春,请问有什么办法,能保持容颜不老。”

果真如她所料。

保持容颜一直不老,谁也没有办法。但保持容颜千年不老,一颗驻颜丹即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东方茉多看了绛夫人一眼。

作为凡人的她,保养已属万中无一。

发边已生白丝,却不见皱纹,皮肤反而格外紧实,像个十六七八的小姑娘。

只是眼睛处的褶皱显得不是那么年轻,稍稍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

“仙家有丹可驻颜一千年。”

“不过绛夫人,我也要寻一个人。”

东方茉忽而打通了两件事之间的关窍。

她们之间可以达成某种交易。

*

黑峻峻的高台上,一座孤零零的独栋小房子安稳矗立。

如同一个小黑点,落在天地之间。

外表看着丝毫不起眼,却不知内含乾坤:雕梁画栋,金玉为堂,珠帘接地,琉璃宝器铺了满地,异常奢华。

这样好的屋子,

多被君王用来干一件事。

金屋藏娇。

那些不能为外人所称道的女人,便以一己之私心偷偷藏起来。

这样干的君王,并不知道这是在掩耳盗铃,将奏响亡国之音。

屋里面传来女人的低笑声,似鬼魅细语,连绵不绝。

她歪着身子跪在堂下的雀羽软垫,脚边是一个圆滚滚的包袱,从里面渗出来深红的血迹,看不大出来原来的颜色。

“你为何要告密?”

身前另一个深绿色宫裙女子质问。

所谓告密,是指她把原本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的美好故事告诉了国君,国君一生气,就把自己的儿子杀了。

女人目光苍凉,盯着暗红包袱,笑得肩膀不停抖动,半晌,道了句:“活该!”

“活该他嫌弃我淫.荡!”

“活该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做!”

“天底下不该有这样软弱该死的男人……所以,就被老天收走了。”

“被收走了哈哈哈…”

许是跪在地上笑累了,一脚将麻布包袱踢开,声调轻快,“快拿走快拿走,不要污了我的玉台。”

“快弄到一边去,莫要让国君看到,今晚上……他还要来呢。”

说着翘起半边身子看向一旁穿戴整齐的冷漠女人,抛了一个媚眼。

“夫人,您说对不对?”

被尊称为夫人的女子目含悲愤,“虞姜,你真是不要脸。”

方才,被一脚踢走的是她的亲生儿子的头颅,面前半傻半癫的年轻女子,本来会成为她的儿媳。

虞姜的身子晃了晃,伸出葱白指尖微微颤抖,指着自己,苦笑无奈,

“是我不要脸?”

她的笑声如高歌急进,然而身子却伏得极低,笑到最后像是呜咽。

“夫人。”

“你在怪我。”

声音如细针落地,轻脆。

“可是……”

“为什么……”

她的脊背缓缓拱起,像是要攻击的前兆。

“你为什么不去怪,你的儿子偏要招惹我。”

“他向我起誓!

答应了我一生一世在一起。

却先违背誓言。”

“你为什么不去怪,你的丈夫也来招惹我。”

“筑起这华丽玉台,囚.禁我!”

她伸出双手,指尖轻颤,似乎在描摹样子,又好像是被上刑,承受万针钻指般的疼痛。

“夫人,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怪的事情!”

她竭力指着深绿宫裙的方向,吼道:“为什么你的丈夫要和你的儿子抢女人?!”

“这些难道全是我的问题?”

她力竭躺倒在地,泪水顺着眉目横流,将原本姣好的脸蛋哭得红肿一片——

绿裙夫人像是不愿再看到她发疯,抬起脚步正欲走,却被一句话耽搁。

像是半开玩笑似的。

“夫人讨厌我?”

“夫人不应该讨厌我。明明你的家人都异常喜爱我,……你应该向国君和太子一样喜爱我。”

“只可惜我和你都是女人,所以你注定不会喜爱我。”

“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是他人手里的玩物罢了。”

“不一样的是,我是新鲜的、漂亮的玩物,而夫人是过时的、无人问津的玩物。”

绿裙夫人眯了眯眼,像是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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