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童言点迷津

秋风渐紧，御花园的枫叶红得似火，落了一地锦绣。洛璃已经能稳稳地跑跳，时常缠着德妃要去园子里玩，手里总攥着那只被康熙夸过的风车，风吹过时，叶片转得欢快，像她此刻无忧无虑的模样。

这日午后，她正蹲在海棠树下捡落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户部那笔赈灾款，至今还没拨下来，灾区的百姓怕是撑不住了。”是四阿哥胤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八哥已经去求过皇上了，可皇上说要再议，谁知道那些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九阿哥胤禟的声音里满是不耐。

洛璃悄悄探出头，只见胤禛、胤禩、胤禟三人正站在假山下说话，神情都有些凝重。她心里一动——赈灾款？她记得康熙朝中期确实有过一次南方水灾，因为官员推诿扯皮，赈灾款迟迟不到位，导致灾情加重，后来还是胤禛主动请缨去督办，才把事情解决了。

原来，这件事就发生在现在。

她正想着，胤禩叹了口气：“皇上心里有顾虑，那些世家大族把持着地方赋税，这次赈灾款要动他们的利益，自然会百般阻挠。我们急也没用，只能再等等。”

胤禛眉头紧锁：“等？等得起吗？再拖下去，百姓流离失所，恐生民变。”

洛璃看着他们争执，小手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枫叶。她知道胤禛后来能顺利推行新政，靠的就是这份雷厉风行的务实，可现在他还年轻，在朝中根基未稳，说话没什么分量。而胤禩虽然人脉广，却太过依赖拉拢人心，遇到这种硬骨头，难免束手束脚。

“有了！”洛璃忽然拍了下手，像想起什么好玩的事，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三人吓了一跳，转头见是她，都愣了愣。

“璃儿妹妹？你怎么在这？”胤禩率先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洛璃举起手里的枫叶，献宝似的递给胤禛：“四……哥，红……好看。”

胤禛低头看着那片火红的枫叶，又看了看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的，刚才的烦躁竟消了些。他接过枫叶，声音放软了些：“嗯，好看。”

洛璃又跑到胤禩面前，指着假山上流淌的小溪：“八……哥，水……走。”

溪水顺着山石蜿蜒而下，遇到阻碍就绕个弯，继续往前流。

胤禩愣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洛璃却不管，又指着溪边一块被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头：“挡……不走……坏。”

她的意思很简单：石头挡住了水流，水流就过不去了，石头是“坏”的。

胤禛却猛地皱起了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胤禩：“八弟，你听她说……”

胤禩也反应过来了，眼神闪烁。这小家伙的话，竟像是在暗示什么——那些阻挠赈灾款的官员，不就像挡路的石头吗？

洛璃见他们盯着自己，心里有点发虚，赶紧转移话题，指着远处的亭子：“饿……糕……”

她记得御膳房今日做了枣泥糕，是她最爱吃的。

胤禟被她这副贪吃的样子逗笑了：“你啊，就知道吃。走，九哥带你去拿糕。”

洛璃立刻欢呼起来，拉着胤禟的手就往亭子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对着胤禛和胤禩挥了挥手里的风车：“四……哥，八……哥，来！”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胤禛和胤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这孩子……”胤禩喃喃道，“刚才的话，倒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胤禛握紧了手里的枫叶，沉声道：“她或许是无意，但道理没错。既然正面行不通，不如绕个弯子。”他抬头看向胤禩，“八哥，你人脉广，能不能查清那些阻挠拨款的官员背后都牵扯着哪些利益？我去求皇上，就说愿意亲自去灾区督办，只要能绕过那些人，哪怕多费些力气，也一定要把款子送下去。”

胤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主意。我这就去查，你尽快去见皇上。”

两人不再犹豫，匆匆离去。而此刻在亭子里吃着枣泥糕的洛璃，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四阿哥能顺利办成，可别让她这番“童言”白说了。

几日后，宫里传来消息，康熙下旨，命四阿哥胤禛为钦差，即刻前往南方灾区督办赈灾事宜，拨款事宜由内务府直接对接，绕过了户部。

德妃听到消息时，正在给洛璃梳小辫子，忍不住笑道：“四阿哥这次能得皇上重用，真是好事。”

洛璃嘴里含着糖块，含糊不清地说：“四……哥，厉害。”

她知道，这只是胤禛崭露头角的开始。历史的车轮，似乎正在按照原本的轨迹前进，但又因为她的出现，多了一丝微小的偏差。

胤禛离京前，特意来永和宫告辞。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出行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

“德妃娘娘，儿臣前来辞行。”他对着德妃行了一礼，目光落在旁边的洛璃身上。

洛璃正坐在小凳上，拿着画笔在纸上涂鸦，见他进来，立刻举起画纸：“四……哥，看！”

纸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穿着官服，旁边画着好多波浪线，大概是代表水，小人手里还举着一个大大的“钱袋子”。

胤禛看着那幅画，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在祝他顺利完成赈灾任务。他心里一暖，蹲下身，接过她手里的画笔，在小人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风车：“等四哥回来，给你带南方的糖人。”

洛璃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

胤禛又和德妃说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便起身告辞了。洛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道：四阿哥，一路顺风。

胤禛走后，八阿哥胤禩倒是来得勤了些。他不像胤禛那般沉默，总是带着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来逗洛璃，有时是江南的精巧折扇，有时是西洋的玻璃珠，说话也总是温温和和的。

“璃儿，你看这个。”胤禩拿出一个会跳的木头兔子，上了发条，兔子就在地上蹦蹦跳跳，引得洛璃拍手直笑。

“好玩！”

“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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