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与略显凝滞的气氛中,莫天扬神色从容,走上前,轻轻拍开了“凝露”坛口的泥封。没有华丽的仪式,只是朴素地揭开覆盖坛口的红布。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气息,混合着草木的微辛与花果的清甜,瞬间从坛口逸散开来,如同山涧晨雾,悄无声息地弥漫了偏厅这一隅。
距离最近的灰衣老者鼻翼微微翕动,原本温润平和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精芒。旁边几位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宾客,也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这香气,与他们惯常闻到的酒香截然不同,清洌而不寡淡,复杂而和谐,仿佛带着山野的灵气。
侍者在老者的示意下,取来几只素净的白瓷小杯。莫天扬执起特制的竹提,小心地从坛中舀出酒液。那琥珀青色的酒液落入杯中,色泽温润内敛,却在灯光下隐隐流动着极淡的光晕。
“请。”莫天扬将第一杯双手奉予灰衣老者。
老者接过,并未急于入口。他先观其色,再轻轻晃动酒杯,细嗅其香,动作专业而沉静。良久,他抬眼看了莫天扬一眼,眼中赞赏之意更浓,这才举杯,浅啜一口。
酒液入口,老者持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他闭上双眼,喉结缓缓滑动,仿佛在细细捕捉每一丝滋味在口腔中绽放、流淌的过程。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眸中已是光华湛然,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清冽如泉,甘润如玉,药香蕴藉,落腹生温……”
老者声音微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感慨,“竟真有如此适合夏暑饮用的佳酿!这‘凝露’之名,恰如其分!更难得的是,这酒中那股独特的‘灵韵’,绝非寻常药材与技艺所能成就。小友,你这酒……了不得!”
老者的评价虽未高声,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在场众人无不侧目。那位先前出言不逊的年轻人脸色更加难看,却也不敢在老者面前造次。
接着,莫天扬又开启了“屠苏”。深琥珀色的酒液倾出,一股更加醇厚、温暖、带着岁月沉淀感的药香与谷物香气弥漫开来,与“凝露”的清冽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
老者品尝“屠苏”后,沉默的时间更长,再睁开眼时,看向莫天扬的目光已不仅仅是赞赏,更添了几分凝重与探究。
“驱寒固本,醇厚绵长,力道暗藏而不显燥烈……这是真正的古法‘屠苏’!配方或许有传承,但这般圆融贯通、阴阳调和到近乎完美的境界,绝非照方抓药所能达到。小友,你这酒,从何而来?师承何人?”
莫天扬微微躬身:“凝露、屠苏是千年前的古酒,取青木山泉、采四时之物,共同酿制。并无特定师承,唯‘顺天时、接地气、守古心’九字而已。”
“顺天时、接地气、守古心……”老者喃喃重复,眼中异彩连连,“好,好一个九字真言!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随着老者的高度评价,偏厅的气氛彻底变了。好奇、怀疑被震惊与渴望所取代。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请求品尝。侍者忙不迭地取来更多酒杯。当“凝露”与“屠苏”的滋味在更多人口中化开时,赞叹声、询问声此起彼伏。
“这‘凝露’太神奇了!夏天喝这个,比什么冰镇饮料都舒服!”
“‘屠苏’才是底蕴!这力道,这回味,甩那些所谓名贵药酒几条街!”
“小伙子,这酒产量如何?在哪里能买到?”
“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我们集团旗下有高端连锁酒店……”
刚才和莫天扬有冲突的青年脸色铁青,被彻底晾在一边。一个五十多岁,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中年,此时眼中闪烁着精明而热切的光芒,他挤到最前面,对莫天扬露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小兄弟,真是令**开眼界!如此绝品,埋没乡野实在可惜。鄙人顾长青,在投资界有些资源,也酷爱收藏美酒。不知莫先生是否有意,将这两款酒的配方与独家酿造权转让?价格绝对让您满意,足以让您一步登天。我们可以共同打造一个顶级养生酒品牌,潜力无限!”
此言一出,许多同样嗅到商机的人纷纷附和,开出各种诱人条件。
莫天扬看着眼前这些瞬间变得热情无比的面孔,心中却一片清明。他等众人的声音稍歇,才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偏厅:
“感谢诸位厚爱。但‘屠苏’与‘凝露’,并非商品,而是传承,是青木村山水与世代心血的结晶。其方不可卖,其法不可移。它们的根在青木山,离了那片水土,离了那群人,便不再是‘屠苏’与‘凝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长青等人热切的脸:“合作酿造、扩大生产之事,暂无考虑。目前产量有限,仅供青木轩及少数知音品鉴。未来如何,需顺应自然,一步步来。”
拒绝!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顾长青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与不悦。他没想到,在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和这般高端场合的认可下,这个年轻人竟会如此“不识抬举”。
那个青年瞬间来了精神:“乡巴佬,你不就是想要钱,说多少钱,我买了。”
灰衣老者眉头微皱,但并未立即出声,似乎在观察莫天扬的反应。
莫天扬淡淡一笑。那笑容清淡,却带着一种扎根大地的沉稳与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缓缓道,“酒,是酿来品的,不是用来争的。青木村的根扎在土里,不是谁能轻易拔走的。麻烦或许会有,但公道与匠心,自有其分量。至于合作……”
他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自己那两只已然空了大半的酒坛,又仿佛穿透屋顶,望见了遥远的青木山。
“我的合作者,是青木山的泉,雀沟的地,四时的风物,还有那些与我一同流汗的乡亲。除此之外,暂无他想。”
话音落下,偏厅一片寂静。有人惋惜,有人不屑,有人若有所思。顾长青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青年更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丢下一句:“走着瞧!”
冲突并未当场爆发,但无形的裂痕与未来的暗流,已然滋生。莫天扬的坚持,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在惊艳了众人之后,也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涟漪。他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守着所剩不多的酒,仿佛刚才拒绝的,不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巨额财富与强大靠山,而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清风。
灰衣老者深深看了莫天扬一眼,忽然抚掌轻叹:“不滞于物,不困于利,不惑于名。小友心性,更在酒之上。今日能品此佳酿,识此妙人,不虚此行。”
看到老者似有离去之意,莫天扬心中涌起由衷的感激。若非这位长者仗义执言、慧眼识珍,“屠苏”与“凝露”恐怕至今仍蒙尘于偏厅角落,而他恐怕也难逃那些轻狂之徒的肆意羞辱。
“老爷子,”莫天扬上前一步,语气诚挚,“多谢您对‘凝露’、‘屠苏’的赏识。我这次从家乡来,没带什么贵重东西,只有一些自己从山里采摘的野物山货,品相尚可,想请您尝尝鲜,也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此话一出,周围尚未散尽的人群中,立刻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山货?小伙子,你可知老爷子是什么身份?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你这些……未免太拿不出手了吧?”有人语带嘲讽,虽未明说,但那份对“乡下土产”的不屑几乎写在脸上。
“就是,也不看看场合。”另一人低声附和,目光扫过莫天扬手中普通的背包,满是不以为然。
老者眉头微蹙,不悦地扫了说话之人一眼,那几人立刻噤声,面露讪讪。老者转向莫天扬,神色缓和,带着几分好奇:“哦?是什么山货?拿来我瞧瞧。”
莫天扬面色如常,仿佛未闻那些闲言碎语。他打开背包,取出几个干净的透明食品密封袋——正是寻常可见的那种。周围的人探头一看,见不过是些用普通袋子装着的菌菇野菜,眼中轻视更浓,甚至有人直接摇头失笑。在他们看来,这般“简陋”的包装,本身就已失了格调。
莫天扬并不在意旁人目光,他小心地从中取出几样:一袋色泽深紫近黑、伞盖肥厚、菌褶细密如缎的奇异蘑菇(紫皇菇);一袋通体洁白如玉、只有伞盖中心一点嫩黄、形态玲珑如雪雕的蘑菇(雪灵菇);还有品相极佳的松茸、肉厚黑亮的野生木耳,地皮菜。
“老爷子,您看看。”他将这几样山珍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几上。
老者接过袋子,目光首先落在紫皇菇和雪灵菇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两种蘑菇,以他的见识阅历,竟也从未见过!
但他并未妄下论断,而是继续查看。当看到那松茸时,他眼神陡然一凝。那松茸个头均匀,伞未全开,色泽棕褐鲜润,菌体紧实,柄部带着新鲜泥土,香气虽被袋子隔绝大半,但靠近了依旧能闻到那股特有的、浓郁而高级的松脂与泥土混合的芬芳。还有那木耳,耳片肥厚乌亮,地皮菜青翠欲滴,无一不是同类中的顶级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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