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姜未目光泛冷：“有人在销毁证据。”
通风报信的婢女死了，不必多问，必然也是死的“恰到好处”，让人找不到突破口。
本来可以着重去查一查驿馆，但驿馆也被烧毁了。
“只能是从仅剩的线索下手，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突破口。”姜未有些疲惫，诸事繁杂，她惊觉有人要害自己的命，更觉得艰难。
“女郎也不必过分忧心，”飒秋接话道，“谋财害命，一般能害命，大多是有利益牵扯。奴查了查近期同姜氏有利益冲突的世家，且正好在东面方向的，有三家。”
“这三家分别是吴兴郡沈氏，义兴郡周氏，以及——颍川郡庾氏。”
听到最后一个氏族，姜未眉心一跳：“怎么会……？”
颍川郡庾氏，是姜未的外家，也就是姜未母亲出身的氏族。
没等飒秋开口解释，姜未就冷笑一声：“怕又是我那几个不争气的表姐表妹，撺掇着表哥惹出的事吧！”
飒秋默然，姜未一句话，就已经点透了原因。
“罢了，不搭理她们。”姜未一点也不想知道，究竟外祖家的表姐表妹又是为了争抢什么，才闹事，甚至上升到了氏族摩擦的程度。
一般在外发生摩擦，飒秋就可以解决，若非事情十分棘手，姜未不会出面。
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姜未又把目光投向了前面两家：“吴兴郡沈氏，义兴郡周氏……这两家可不是善茬。”
江左之豪，莫强周沈。世家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这两家氏族可是号称江东二豪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哪知此话一出，颐阅却摇摇头，无奈笑道：“大抵掌家之后，女郎满脑子都是家族利益、争锋较量，却忘记了，我们广汉郡姜氏，可是差点同吴兴郡沈氏联姻的。”
“七年之前，险些要联姻的，就是女郎你，以及吴兴郡沈氏的嫡次公子。”
“真要沾亲带故的说，那吴兴郡沈氏的嫡次公子，还勉强能算得上女郎的……呃，前未婚夫郎。”
姜未愣住了。
这件事，她好像隐约也有过耳闻，但不知道为何，最后这桩联姻不了了之。
她那时候年岁不大，能接触到的消息不多，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再回想，却是模模糊糊，具体的事由一个也想不清了。
交代完颐阅和飒秋之后，姜未便早早洗漱，随后去拜见姜夫人。她想从自己的母亲口中探得一些消息。
但很可惜的是，当年这些事是姜未父亲负责，姜夫人只知道似乎是有些东西没能谈妥，最后联姻就彻底没了音讯。
谈完这些，姜夫人看向姜未，目光有些锐利：“怎么忽然想到去翻这些陈年旧事。吴兴郡沈氏虽然很好，但已经回不去了。难道……你如今想嫁人？”
只一眼，姜未便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诺大的姜氏由自己支撑，母亲恼恨自己不是男子，又拿女子三从四德那一套来约束自己。她更怕自己真的嫁人，那姜氏由谁来担？
找不到合适的人，也看不到前路，便要死死地拴住姜未，能过得一天也是一天。
姜未平静地说道：“倒不是为了嫁人，而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原因说出来，母亲大抵是不会相信的。”
“怎么会？”姜夫人做足了慈母的姿态，“如今姜氏一族系于你身，母亲怎么会不信你？发生了什么事？”
姜未看着自己母亲的面孔，眸光微动。
还能信吗？已经失望了太多次。但渴望父母的在乎和爱，似乎也是一种子女的本能。
“有人要暗害于我，目前正在排查。”姜未说完这句，静静的等待姜夫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姜夫人的脸色微变：“姜未！你不过一个世家贵女，谁要害你？纵然要敷衍母亲，也该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你看，果然是不信的。既然不信，又何苦表态说会信任自己，白白期待了一场。
姜未心中发苦，实在不想再过多争辩，行礼后便离开了。
险些被巨石砸到的事情基本没什么头绪，但姜氏这么一个庞大的世家还是要照常运转，姜未也依旧在生活。
自从和谢浔一起用过膳后，姜未很多情况下便待在了园林里。
为了防止再有假山崩塌类似的事情发生，姜未常去的地方已经被匠人们认真打理过一遍，假山基本都已经被削平，四处也变得空旷起来。
加上因为姜未身份特殊，虽然事情被压了下来，但很多仆从不敢去触姜未的霉头，更是绕着园林走，以防无妄之灾。
对于这些事情，姜未心知肚明，也懒得去管，反而是放任那些人避开自己。
园林的人少了许多，能留下来的都是姜未心腹之人，这些人都不敢出去乱嚼舌根，所以姜未便也相对可以放心的和谢浔相处。
经过那一天两个人初初肢体接触之后，姜未更坚定了要经常在谢浔周围露面的念头，因此寻找各种机会待在园林里。
她日常就待在谢浔附近，而谢浔则待在树枝上，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好似不太在意。
姜未每日要查阅的卷宗太多，十分伤神，幸好世家培养婢女，总会培养出一批能吟诗作对的，用她们读个书卷还是不在话下的。
“襟江带海，据东南形胜……境内水网纵横，太湖为腹，运河如带贯吴越。地势平衍膏腴，川泽含灵，粳稻盈畴，桑柘蔽野……”
这是婢女在为姜未读图志。
虽然身为世家贵女，但实际上，姜未从来没能走出广汉郡。
昨日飒秋一句“向东”，姜未便知广汉郡往东会经过荆州豫州徐州，并不是因为姜未见识过，而是她读到过。
对于广汉郡外的世界，姜未全靠各类记载去理解，但很多东西都是实时在变化的，所以一些较大的变动，飒秋会整理出来，及时给到姜未。
好歹是外面的世界，虽然姜未没能亲眼去看看，能听一听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开拓。
但图志很是晦涩，哪怕是被刻意培养过的婢女，读起来也觉得有些吃力。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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