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市的圣杯战争,其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
并非简单地追求那个被世人视为终极目标的圣杯,某种程度上来说,它虽然确实拥有许愿机一般的功能,但是更像是一个掩盖真相的华丽外壳。
最早的御三家之所以创建、举办这个规格外的魔术仪式,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抵达那遥不可及的“根源”——
召唤从者来厮杀对战,只是实现这个策略的过程。
而在厮杀的过程之中,合情合理的让从者们死去才是真正的关键。
将死去的六名从者的灵魂注入圣杯,利用他们回归到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之座”的瞬间,这时就会打开一条通往外侧的路,等于在世界的层面上开了个孔。
而只要能够抓住这個机会,固定住这个微微打开的孔,魔术师们理论上便有望沿着这条打开的通路,同样的前往世界外侧,甚至是抵达根源……
尽管通往根源的最后一环尚未得到实践验证,但在此之前的所有步骤和理论依据都已被证实无误。
——圣杯战争就是在钓鱼。
——圣杯的本质就是个固定装置。
而现在,作为某种意义上后天改造而成的伪圣杯,樱就是在发挥自身作为固定装置的机能。虽说按道理来说,一般需要六个从者的灵魂,才能够达到启动大圣杯所必须的灵魂分量。
然而实际上,在这个所必须的灵魂「分量」的评判上,质量要远比数量更为重要。
就像是某些从者因为特殊性,魂魄的比重就要远胜于其他的英灵之魂,一个从者的灵魂就能够抵得上好几个甚至是更多,自然是更具有决定性意义……
当然,更关键的一点就是,现在的大圣杯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大圣杯,它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仙道技术,霸道的炼成了一颗真丹,形态与效能均发生了根本变化。
它的所有「药性」都被仙道炼丹的手法完全激发出来,不再像从前那样如同巨龙栖息于大空洞中沉睡,而是焕发出全新的活力。
这灵脉的力量,或者说龙的力量——
目前已然是彻底的醒转了过来,变得雀跃,变得主动,变得极具侵略性。
————
————
“嗯?”
夏至挑了挑眉毛,率先察觉到空间的变化。
仅仅只是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被颠覆了。
就宛若是现实之中的风景被侵蚀,现实之中的空间被替换,天空在无法觉察的微秒时间里,突兀的呈现出一片红色,那是如血一样的鲜红。
——四周是如大海一般翻滚着波浪的黑色泥土。
——到处都是由干枯的尸体组成的尸山,它们在逐渐沉入海中。
——风,是诅咒和哀怨的,在漆黑的泥雨里,黑色的太阳支配着天空。
他似乎是在某种不自觉的情况下,突然被拉入了这样的一个类似幻境的空间中,四周的冬木市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不正常的,犹如尸山血海堆积起来的大地。
固有结界?
还是某种魔术展开的领域?
举起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又认真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接着一边随意的来回走动了几步,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应该是大圣杯的内侧,也是自己腹中的那颗真丹的内部领域。
“你终于来到这里了呢……”
恰在此时,一个带着亲切语气的言语响起。
夏至冷静的抬眸望去,只见前方悄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身着黑裙,银发熠熠生辉。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踩过那些尸体与血泊,并不在意黑色泥雨的淋下,就这么走到了夏至的身前,她的脸颊上恰到好处地绽放出一抹温暖且慈爱的笑容,目光紧紧锁定住这位被引导至此的青年。
“我等你好久了……”
“……”
“……”
“你是……圣杯的意识?”
夏至停下动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这个银发黑裙的女子,眸光在她那柔顺如丝的银发和蕴藏深意的温和眼神稍作停留,心中已然浮现出一个合理的推测。
“嗯,看来你也理解现在的状况了……这种说法不算错,我本质上是虚无的存在,不借助这副人格和面具就无法与人交流,甚至无法思考,但是……”
她轻轻将一只手抚上心口,这身着银发黑裙的女子宛如在进行自我揭示,言语间充满真诚且柔和:“此刻的我,既是名为爱丽丝菲尔的女人,同时也是圣杯的意志具现。”
“哦,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陈北玄。”
夏至淡定点头,语气略显敷衍,他一边审视着这个自称爱丽丝菲尔的女子的容貌,一边揣摩对方和那只萝莉有什么关系。
他的怀疑并非仅源于她们同样拥有银白色的秀发、瑰丽如红宝石般的眼瞳,更多的还因为她们容貌间的微妙相似性,仿佛是一对母女般的存在。
“陈北玄吗……这么说来,你果然是华夏那边的英灵吧?真是奇怪……”爱丽丝菲尔流露出思索之色,虽即却又轻轻摇头,“按道理来说,圣杯战争只能够召唤西洋的英灵才对。”
“……”
“……”
夏至静静的看着她,虽然听出了对方旁敲侧击的试探之意,然而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
爱丽丝菲尔稍作停顿,也直接放弃了这个试探的意思,继而嫣然一笑,话锋一转:“不过都没关系,反正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圣杯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哦,圣杯的准备完成了?”
“是啊,那个孩子的潜力很惊人吧,当然也要多亏那位英雄王和那位希腊大英雄,如果不是这两个的话,仅仅靠着回收四个从者的灵魂,可能要让圣杯降临还是有些勉强……”
爱丽丝菲尔笑着回答道。
旋即,这个银发黑裙的女子轻盈地转身,裙摆飞扬,伸手指向了天空之中那个终焉的象征。
“你看啊,看到了吗?那就是圣杯,虽然还没有形态,但是它已经在等待着出生了……”
天空中的漆黑太阳,或者说是漆黑漩涡。
是这整个世界的中心,会被错认为太阳也很正常,虽然那其实是天上的一个「孔」,里面深不可测的黑暗,密度仿佛能够压碎一切似的。
回过头来,爱丽丝菲尔开朗而愉快的吐出话语:“只有你才是配得上定义它形态的人,你有想好赋予它什么「姿态」了吗?”
“所以,我应该怎么给它赋予「姿态」?”
青年也看着天上的那个漆黑漩涡,轻飘飘的将问题抛了回去。
“这个很简单的,只要向它直接许愿就可以了,根据被托付的愿望,它会变化出相应的样子,获得现世的姿态和形状,真正的出现在外界……”
终于是说到了真正的重点,爱丽丝菲尔微笑着回答道,同时那仿佛发自内心般温和慈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无奈与落寞,她知道这人肯定也会拒绝的。
“想必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吧,圣杯的力量已经被污染——”
然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
有淡定的声音徐徐响起,打断了她的进一步阐述。
“我的愿望是让圣杯的力量完全为我所用。”夏至凝视着天空中的那个「孔」,沉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
“……”
“哎?”一身银发黑裙的爱丽丝菲尔不禁一愣,仿佛刚刚才理解过来,她突然有些不会了,结巴地说:“等、等等,先听我把话说完,圣杯实现愿望的方式已然扭曲——”
“我懂我懂,那能不能让圣杯的力量完全为我所用?”
青年一边很敷衍地连连点头附和,一边再次认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喂,你懂什么啊,能不能先听我说完,不管你许下怎么样的愿望,圣杯都不会按照伱的想法去实现的啊……”
爱丽丝菲尔瞪大眼睛,感觉这个展开完全不对,眼前的剧情走向完全偏离了轨道。尽管她此刻的角色定位就像魔鬼一般,但对方的反应却让她深感自己的铺垫与设计遭遇了滑铁卢。
有种莫名其妙的微妙挫败感。
应该怎么说呢,就像是她向对方展示了一个按钮,并告知只要按下就能实现愿望,但也警示他实现愿望的同时必须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原本设想中,对方会因此陷入挣扎、内心纠结、反复权衡的过程。
然而实际中的情况,却是这家伙只听了可以实现愿望这半截话,就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将按钮戳烂的样子。
“这个有什么好说的,重点不是让我许愿吗?”
夏至皱起眉头,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况且这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吗,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我……”
爱丽丝菲尔一时语塞,同时也反应过来。
貌似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自己应该是要煽动他去许愿才对的,这不是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么?
大概是因为不管这具躯壳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属于爱丽丝菲尔的人格却是真实存在的,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下意识展露出来的也都是真实的情感。
深深吸了口气,这个银发黑裙的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看着眼前青年的目光有些复杂:“在十年前,也有一个人抵达过这里,也面临着和你一样的选择……”
“我本以为他是最适合「世上所有的恶」这一名号的人,然而现在看来,或许你比他更合适。”
她看得出来,这个家伙或许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毕竟现在大圣杯就在他的身体里,那恶意的黑泥也已经开始渗出来了,意识不到那才是有鬼。
然而对方的表现却是全然不在意,一点儿都不在乎那份恶意的分量,反而还饶有兴趣的样子。
“那个人是谁?”夏至心中微微一动,十年前曾经有人也走到过这一步,已经达到可以向圣杯许愿的步骤了?但是很明显是没有许下愿望。
那么会不会是在圆藏山的山体上设置「瘤」的那个人?
察觉到了问题,想要终结圣杯战争?
“他已经死了……”爱丽丝菲尔似乎不想谈论那个人,而后就直接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许下愿望,那就准备迎接「它」的降生吧——”
“好好见识一下吧,那份恶意在概念上的沉重……”
“想必你也已经感受到了,我就再和你说得更清楚一点吧,从数值上来说已经是六十万万之巨……”
话音落下的瞬间,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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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于深层精神层面的幻境,再回顾时才发现那只是一眨眼工夫。
回过神来的瞬间,夏至发现自己还是屹立于冬木市的上空,体内还是有着那股狂暴而又霸道的「药性」,哪怕是被作为丹药吞入腹中,那如同蛮龙般的膨大魔力都在暴走。
“那恶意的数值居然是六十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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