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说的是花还是名字,但总归是人生第一次收到花,楼衔月不想让自己的不知所措太明显。

花束很大,她抱了个满怀,将自己的脸藏在玻璃纸后:“为什么突然送花?”

商时序沉吟了一下,不紧不慢道,“仪式感。”

这个词和他看上去一点都不配,她得了便宜卖乖,小小声说:“商总还懂这个。”

他似笑非笑:“当你在夸我。”

“本来就是夸。”楼衔月将花抱紧,口不对心,“还这么会选,肯定是练过。”

“在哪儿练?”

她不看他:“多得是地方……相亲对象、前女友……反正不是我。”

有赌气的成分在,但他听出了矫饰后的失落,可他看不穿她有几分认真。

商时序静默一会儿,回答她:“没有。”

“没有?”她怔一怔,追问道,“怎么可能没有?”

但事实就是没有。

大学刚和邬婉认识时,他更愿意投入时间在未知的领域上,约会次数都寥寥,更别说送人花的习惯。

后来研究生出国,他们聚少离多,见面时间总是匆匆,他又准备脱离商家单干。那会儿,更多的时间都花在吵架上。

现在想来,他的确没有在邬婉身上考虑过这种柔软的、浪漫的,不像是他们之间会拥有的仪式。

但今天之前,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去考虑这种柔软的、浪漫的,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仪式。

商时序站直,没有选择说出实话,而是避重就轻地回答:“因为没必要有。”

这种必要,只在她身上有,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好在楼衔月没有追问,她低头闻了闻,笑得和花一样灿烂:“很好看。”

她其实不是没有多想,例如说,他之前的恋爱太成熟,不像她,还需要他花心思哄一哄。但她连他之前谈过几次都不敢问,更不用说这些想法。

商时序回到车里时,她的情绪已经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至少他余光中,她看上去对这花爱不释手,晃一晃,抖落下香气,还拿手机去认这些花的学名。

都不需要问就知道她很喜欢,路开了五分钟,楼衔月语气轻快,和玩笑话一样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他有些意外,然后点了点头,唇边笑意一闪而过:“我的荣幸。”

但他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因为下一刻话题就一转,“花收了,你今晚回去不准吃零食,不准熬夜。”

她被噎到,一点不敢置信,“你送花还有条件的?”

商时序勾唇,“这不是条件,是请求。”

“谁请求会用‘不准’这个词的。”楼衔月撇嘴,小声说,“商总真会谈恋爱,买束花都要索要报酬,真小气。”

“你骂我?”他瞥她,车里没有放音乐,再小声都能一清二楚。

“我这也不是骂,是请求。”她伸出手来,掌心朝上:“我芝麻糊呢?”

她是个好学生,无师自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求人的时候,要喊什么?”他不动声色。

但楼衔月不会再上当,她抱着花,不看他了,“不给我拉倒。”

好学生这个词看来要打个折扣,她没耐心,不懂得用更好的方法。

但他姑且还算是个好老师,愿意给她机会。

商时序分出一只手来,放在她脑门上敲了敲:“明天带你吃。”

力道不重,更像是取笑。

笑她这么大了还喜欢这种小女孩才爱吃的甜食,吃一碗就能消气。

她也不管,总归是得了台阶,于是可以好好答应:“不吃零食,不熬夜,要好好养病,我知道的。”

他没说好或者不好,顿了一会儿,又同她说:“下午来接你。”

这话不像是从下班出发的意思,楼衔月被他吓了一跳,忙道:“学校到公司走路就能到的。”

“你还去上班?”

她是坚持的,“我身体很好的,我没这么笨,不舒服还要出门。”

这句话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今天上午才犯过。他还没提,楼衔月自己先意识到了:“真的,如果明早我还难受,我一定请假。”

倒也不用她发誓一样承诺。

商时序看她圆钝的眼,饱满的弧度,看人很无辜,有点傻气。

“明天……”

楼衔月在他开口前马不停蹄道:“明天下午我自己走路去公司,然后吃晚饭的时候,我们直接店里面见?”

“店……里?”他眼神带了探究。

“难道不是楼下那家?”她迟疑,很人性化地修改了建议,“要坐车的话,那停车场见?”

商时序笑了声,不是善意的笑,更像是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防贼一样,显然没有过要在公众场合和他接触的打算。

他在这一天摸索出和她相处的规律来,看着乖乖女温顺,但和他对上,像激活了骨子里的叛逆,非要一来一回进一步又退一步,容不得他放轻松喘口气。

要考验他的诚意,也留给自己退缩的余地。

商时序没选择戳破,他轻描淡写道:“要么下午接你去公司,要么明天请假。”

他深谙谈条件的技巧。

有一个更坏的选择做对比,她就不会想起自己的原则了。

果然,楼衔月不情不愿的样子,但不敢不答应:“那你得提前和我说。”

她话里话外,像他见不得光。

商时序终于还是气笑了,下车前,他在她解完安全带后一把捞她过来。

他勾着她的脖子,动作很温柔,但是吻不温柔。

今天一天吻了好几次,他有克制,就连最动情时也不过浅尝辄止。

但她说她身体很好,他信,既然如此,也怪不得他吻深一点。

破开唇齿,不由分说地做着记号,吻到她憋气、到脸涨红、到没有力气去想东想西。

结束时他的手指已经按住了她的头发,嘴唇没有退开,在她仓促的鼻息下深深浅浅地虚吻着。

“喊我名字。”

这种场合这样的命令,他没有给她拒绝的选择。

他要她记着今天发生过的事情,用这种方式。

“商……商时序。”

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漏出来的,混杂着她的颤抖,动听得要命。

商时序放过她前道:“楼衔月,这才是报酬。”

她猜想自己的脸一定是红到狼狈,进校门的时候,做贼心虚低着头,没给门口的保安看见。

一束花换一个吻,也不知道是她赚了还是他得了便宜。

夜风吹不冷她的热意,她从走到跑,不管身体还虚着,更不管花瓣都在这激烈的晃动中掉了好几瓣。

到了宿舍门口,她后背湿透,总算不会被大脑激素控制,分不出心跳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他留下的味道。

在一起,是该高兴,但她高兴得太快,又有点害怕。

临近期末没有课,所以另外两个本地的室友今晚没回来,楼衔月省去了解释的工夫,花一摆在桌上就去洗澡了。

当然,她这次进浴室之前,没有忘记给他留言,对“风蕴商总”说她到了。

洗过澡,生病又运动后的身体疲倦到快散架,但她精神上还在亢奋,没有一点儿困意。

商时序给她回了消息,应该是路上抽空回的,一条语音,“早点睡。”

这三个字,她放在耳边,来来回回听了好几遍。

他嗓音醇厚,恰到好处的低沉沙哑,顺着电流声,能听出颗粒感。

这时候是慢条斯理留有余裕,但中午时,这声音也曾无措到温柔过,有漫不经心,也有认真的哄。

楼衔月清楚自己今日也丢了理智。

她是喜欢商时序,喜欢到会去示好、去拉近距离、接触一下就很高兴,但是她其实没有想过要真的和他谈恋爱。

闻绮彤说得没错,他段位太高,她没有办法不去患得患失。就今天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她已经尝到了在一起后的酸甜苦辣。

这种开心,好像比没在一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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