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黛的手只在他胸膛上匆匆一摁,但兴元帝却好像被摁住了命脉、根本动不了似得,往行军床上一倒,两眼都跟着泛红。

兴元帝喃喃道:“朕听话,朕不动,烟黛随便弄。”

柳烟黛用力扎了他一针,这人果然没有半点反应。

但他伤口都在飙血啊!

帐篷外面的人还在催,似乎是说什么要去林中抓人,在向兴元帝请示。

柳烟黛拧着眉道:“你不能再去了。”

兴元帝身上的伤很重,虽然现在还不至于“倒地就死”,但再来一刀就说不定了。

兴元帝向帐篷外道:“命中郎将进山林剿南蛊人据点,朕伤势处理好了再去。”

外面的人倒了一声“是”,转而便离了帐篷前。

那人一走,兴元帝便用一种“邀功”“得意”的目光看着柳烟黛,像是在用目光对柳烟黛说:你看,我好听话,夸夸我,夸夸我,夸夸我。

柳烟黛当做看不见,低头解开他的衣裳。

他身上的伤很重,新旧叠加——旧伤都是他之前自己搞出来、去柳烟黛处绑上的旧伤,新伤则是今日叠加出来的新伤。

新伤很重,连带着将旧伤也崩开,身上四处都有,柳烟黛抬手就去剥他的衣裳。

她方才在外面也是这样剥那些人的衣裳的,现下到了兴元帝这里也是一样,她当了大夫,见了血淋淋的躯体,就将对方当成一块肉,她只要保证这块肉活着,并不会在意这块肉是黑的白的胖的瘦的。

但兴元帝不同。

当柳烟黛扒他衣裳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她的手一摸过来,他就颤抖的去迎,她一抬手,他利索的就把自己衣裳都扒下来了,连呼吸都莫名的沉重几分。

剥下外裳,里面是男子血热的骨肉,习武之人浑身滚烫,越发衬得她手指冰凉。

兴元帝骨架高大,如墨玉雄山,后来因情消瘦,又染上了爱自残的毛病,人便显得薄了些,但薄的只是肌肉,他粗大的骨头架子还在,一摸上去,那些骨头硬邦邦的硌手。

柳烟黛先处理的是胸膛上的伤口,一条横劈下来的伤,伤口里还有深绿色的草汁,不知道是什么毒。

南疆多毒,各种药粉样的毒,或者涂抹到刀上,或者涂抹到箭上。

这些药材都是随地取材、简易制作的东西,并非是十分昂贵的**,虽然到不了见血封喉的地步,但是也能让人的伤口腐烂生疮,甚至有一些药粉里面混了一些虫子的卵,只要依附到人身上,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就会孵化出来。

到时候生了虫,就会直接扎根在肉里,**血肉,继续产卵,那个时候的人就很难救了,只

能切掉被虫蛀过的肉就算是都切下来人也会来一场大病。

所以受伤要趁早治好。

柳烟黛便拿出专用的挑刀在伤口上将毒粉先刮下来细致的在一堆血肉里扒出来每一点虫卵然后糊上一层解毒的药膏再糊上一层止血粉最后包扎起来。

伤口不大不需要用药线来缝只是伤口多要密密麻麻一个一个去处理。

最上方是胸膛往下是腰腹再往下是两条腿。

处理到腰腹的时候柳烟黛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的伤口上坐在胡凳、伏低身子在他上方来细致的盯着他的腰看。

她在看他的伤他在看她。

此刻外头的天色也黑了帘帐一垂下来将帐篷内与旁物分割似乎谁也不能进来打扰帐篷之间就只剩下一片烛火萦绕的光芒静静的照耀着他们的脸。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白侧脸肉嘟嘟的面颊处泛着一点粉一缕头发从发鬓间松散下来垂在她的面颊处她微微一动那一缕头发就也跟着动发梢稍微垂下来落到了兴元帝的腰腹间。

好痒。

骨肉里滋生出冲动后脊渐渐发麻分明他人是躺在这里的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魂魄被高高抛上云端。

抛起、落下从不曾由他自己来掌控失重感与酥麻包裹着他他本能的想要追寻想要靠近想要体会更美好的一切。

兴元帝之前喝过的那些**在这一刻派上用场了他的身子不受控的绷紧绷紧绷紧。

这一点变化柳烟黛浑然未觉反倒是将兴元帝惊到了。

他知道柳烟黛不喜欢这样之前就因为他总是馋柳烟黛身子强迫柳烟黛使柳烟黛跟他闹了好大的别扭置他的气才会将柳烟黛逼成那样。

他现在不敢了以至于当他发生些细微变化的时候他将自己惊出一身汗来。

该争气的时候从来都不行不该争气的时候怎么就不肯低头呢?

这要是让柳烟黛瞧见了定然会更讨厌他。

她已经很讨厌他了

而这时候柳烟黛正好转身去拿需要的银针。

兴元帝就趁着她拿针的功夫一低头对自己的亲兄弟饱以老拳。

废物东西老实点啊!

怎么说呢……兴元帝对自己的亲兄弟一向心狠手辣不管是二皇弟还是二弟他都打的毫不留情。

如果二弟能说话的话这个时候二弟一定会爆发出一阵怒吼。

又让我老实点又给我喂药是怎么回事啊!不行你把我割了得了!

——

等柳烟黛拿着银针回过头时就看到刚

才还好好的兴元帝突然间满头是汗的弓起来身子,喉咙里都冒出隐忍的闷哼。

“你怎么了?柳烟黛吓一跳,心说该不会是什么毒发作了吧?她抬手去掐兴元帝的脉搏,没把出来什么毒脉。

不应该啊,也没中什么剧毒啊。

“朕——他似乎疼的很厉害,一张脸都微微扭曲,但柳烟黛来问的时候,他咬着牙,喘息着吐出来一句:“朕没事,朕就是——扯着伤口了。

柳烟黛狐疑的将人重新查了一遍,没瞧出来什么地方被扯到了,干脆继续治疗,一边治一边道:“今天晚上会送一批伤患走,你跟他们一起尽早离开。

兴元帝这个样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兴元帝当时疼的额头上都逼出来一层热汗来,倒在行军床上动弹不得,听到柳烟黛的话的时候,他气若游丝的回道:“朕,朕不能回——南疆也是朕的边疆,朕既有余力,自当镇守边疆。

柳烟黛当时正在给他清创,闻言用力往下压了一下,兴元帝这一回疼的吸了一口气,忍着疼拧眉看她。

他的直觉告诉他,柳烟黛是故意弄他这一下的,但有点不明白柳烟黛为什么是故意的,他这番话落到柳烟黛耳朵里,应当十分中听。

柳烟黛生在南疆,长在军营,她是纯粹的秦家军的人,兴元帝这一番话是踩准了柳烟黛的喜好来讲的,她应该对他有所改观才对。

兴元帝狐疑的这一两息,正看见柳烟黛的脸板的硬邦邦的,他忍着疼,柔着声音问她:“朕说错话了?烟黛为何不高兴?

柳烟黛本来就不是个很能隐忍的人,刚才鼓着脸不说话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现在兴元帝这样一问,她便冷笑一声,道:“南疆是你的边疆,镇南王不是你的兵将?

说话间,她又重重在他的伤处上一刮,疼的兴元帝浑身一颤。

兴元帝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

之前他要杀楚珩这件事,在柳烟黛心里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

但实际上,兴元帝觉得他只是想想而已,他只是放一个态度出来,但真到了做的时候,他八成是杀不了楚珩的,既然没杀成,那就是没做,既然没做,那就是无辜的,这罪他不肯认。

当然,这放在柳烟黛这里不行。

柳烟黛性子太纯,既然纯,就容不下一点杂质,别说是干了,就算是想都不行,有那么一点小火苗儿,对她来说都无法接受。

她甚至轻视她自己,重视楚珩和秦禅月,她把旁人放在比她更高的位置上,并觉得理所当然。

之前兴元帝百般欺负她的时候,她都没想过自尽,但涉及到楚珩,才将她逼成这样。

所以想要得到她的

原谅还得先给镇南王赔礼。

兴元帝躺在行军床上重重的喘了两息后道:“朕——朕的过错朕愧对镇南王对朕的扶持朕当下罪已诏。”

柳烟黛已经没有那么好骗了她瞧着虽然没那么生气了但是也不曾答他的话因为柳烟黛知道兴元帝不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就是因为喜欢她才不敢再说那些话了而已但他心里还是那么想的。

她知道他这个人聪明狡诈心狠多疑她也知道她不能和他相斗所以所以柳烟黛没搭理他只是手脚动作更快了些等她忙完这些她就要出去兴元帝如何她不想过多沾染。

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兴元帝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思。

兴元帝太敏锐旁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把心思绕出三十里他知道他说这些话柳烟黛根本不信。

焦躁在胸膛之间蔓延转瞬间变塞满了他的头颅他躺在行军床上看着忙碌的柳烟黛只觉得一团火在心底里燃烧。

他的骨头被烧的噼里啪啦响他的血肉被烤干他想要问一问

这太难了他从不曾去这样细致的想另一个人的想法他也从不曾这样来揣测别人的念头他当上位者太久了当他突然调换一个方向去看柳烟黛的时候他除了捶二弟和赔礼以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他做什么她都不要!

她什么都不要不要他的权势不要他的金银也不要他!

也不要他!

他的身体里有无数咆哮在回响可是他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躺在这里像是一个封锁上的皮囊里面的所有情绪排山倒海一样的撞但他的皮囊依旧静静地躺在这里像是在走钢丝一样细细的想着他即将说出口的每一句话。

等柳烟黛收拾好东西即将起身离开的时候柳烟黛听见兴元帝躺在行军床上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朕真的知道错了。”

柳烟黛没搭理他起身拿着药匣子从帐篷里行出去。

她一点都不会相信他他现在的所有弱势可怜都是他假装出来的只要她相信了就会踏入到一个深而又深几乎看不见底的大坑之中。

她会摔死的。

柳烟黛摔过一次所以绝对不要重蹈覆辙她头都不回的离去并不知道被她扔掷脑后的人用什么样的目光盯着她。

——

撩开帐篷帘子行出去帐篷外微风拂面。

夜幕四合头顶上星月悬挂偶尔能见到大朵大朵的暗色的云漂浮在月亮四周。

彼时已经是夜间少了太阳

炽烤四周凉爽了不少

眼下扎寨的人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秦家军的人一部分是兴元帝的人一部分是蛊医。

之前重伤的秦家军的伤患基本都被送走了新的士兵还没来得及过来现在这一片营地之内只有二十几个秦家军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蛊医以及一队全都围绕在兴元帝四周的亲兵。

据说亲兵之内有一位中郎将此时已经带着人进山林之中正在缉拿剩下的南蛊人和大陈叛贼。

柳烟黛看向黑压压的山林。

山林的轮廓在暗夜之中是看不清的只能看见一排排山林高木人们自然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并不为此而担忧。

南蛊人算什么?只要秦家军在一日南蛊人就进不来——这是所有南云城的人的共识。

哪怕现在他们就在和南蛊人不到一个时辰的山脚下安营扎寨他们也并不害怕因为他们的秦家军就在这里。

只要秦家军在这里一日南蛊人就只能留在山中不能踏出半步群山以外的地方都是大陈人的天下他们理所应当的占据这里享受这里。

所以柳烟黛出来的时候营地之内一片热闹。

蛊医们一整日忙碌每一个人都累瘫了现在正聚在一起弄点汤饭来吃而那些秦家军则负责审问那些被抓过来的南蛊人。

问问他们究竟有多少兵力是那个寨子在对大陈人出手又是谁收留了那些叛贼那些叛贼都交代出了什么每一件事都至关重要。

这些南蛊人还知道很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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