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军的马场在京城南郊。
往南走,各处便没有京城里那么繁华了,路边多的是简陋的矮屋和田地。
那栋漆黑的繁虚楼,也越来越近。
这座楼方圆几里,都沉重压抑,与繁华的京城似乎是两个世界。
泥土的道路两旁不生草木,路中间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定然是长年累月、无数辆车马行过才会深陷的痕迹。
有运载木石的车从远处经过,押韵的人和那些原料一样没有生气。
段怀容仰头,看不算远的繁虚楼,每一层的窗口都深不见底。其上还有缓慢爬行的徭役。
那是个可怖的地方,装满了世人的贪欲,毫无神圣。
这楼迟早有一天要倒的...倒在这个朝代崩塌的前夕。
段怀容心底有这个念头,也希望自己是亲见者。
......
行过那片荒芜之地,山水又青绿起来。
北安军的马场占地面积很大、修缮得也好。
临近关卡,段怀容放缓了速度,远远眺望。
朝廷竟允许武侯在京郊为自己嫡系军部设立马场,可见他们还是要倚靠秦独。哪怕北安军不为朝廷掌控,也还是镇守国土的重要利刃。
越是如此,段怀容越是为秦独的将来感到担忧。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为秦独感到不值。
朝廷早已忌惮,却还利用他安定国土,只等某日太平时除之后快。而他…也在利用秦独,利用秦独的权势一步步向上走。
人人都看秦独的骁勇权势,讨好接近都不是真心。旁人眼里一手遮天的北安侯,也是四面楚歌、如在囹圄。
守卫的士兵自然认得自家侯爷,这会儿施过礼便放行。
到了场内,秦独将段怀容带去了一处打理规整的马舍,值守的士兵见两人走近,已然先一步迎上来。
“见过侯爷。”士兵施礼,而后望了眼段怀容迟疑片刻,复又欠身:“见过段先生。”
这些士兵没见过段怀容,但是侯爷身边有一位得力军师的消息,已经在冀北一战中传开。各级将领上传下达,此刻北安军里想必已经无人不晓段怀容的名字。
“这里的马,都是从并州郎朔那里要来的战马繁育的,无一不是千里良驹。”秦独介绍着。
他一副家底雄厚,应有尽有的大气神态:“想要什么样的马只管说,他们替你找。”
并州铁骑乃大魏第一精悍骑兵,所用战马是蒙古马与本土宝马杂育而来的品种,悉数矫健。
郎朔乃并州铁骑总将,还真不是谁都能从这位将军手里要出来战马。
段怀容记得秦独说在并州铁骑做过先锋,此刻足见两人情深义重,定然是数次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
如此看来,这里的马果然不一般。来都来了,怎么不得挑匹极好的。
段怀容早不与秦独客气,这会儿认真思索着。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远处马舍忽然传来一声嘶鸣,两名士兵正拽着一匹腾起的白马。
两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秦独见惯了烈性战马,这会儿很淡然。
忽的,那匹马的缰绳脱手,两名士兵或踉跄跌倒在地。白马踏起纷扬的尘土,直向这边猛冲而来。
这等速度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控制。
秦独眼疾手快,一把揽了段怀容在身后,将指节抵在唇间打了个响哨。
下一刻,他的黑马应声跃起,如黑色闪电一般飒踏奔驰而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极速逼近,可秦独只目光凛冽并不退。
他的战马,万分可靠。
两只马匹最终在相撞的前一刻各自腾空而起,嘶鸣对峙。
马匹和段怀容相距不过一仗,他甚至能感受到马身骤停带来的疾风和嘶鸣的震感。
秦独的战马有与猛虎较量之勇,此刻气势非凡,一般马匹定然要被吓退。可那白马竟然姿态不改,马蹄游走毫不退让。
“侯爷恕罪。”驯马的士兵慌张来请罪:“这匹马实在是太烈了,上了鞍后不许人骑,几度都未曾驯服。”
段怀容听后,看向那匹依然昂首的白马。虽然不似秦独战马一般杀气外露,却有不容冒犯的身姿。
两马气势竟不相上下,谁也不肯退让。
忽的,白马朝这边看来,与他对视上。
那是一双漂亮蓝色眼睛,同样清澈、同样深不见底。
只这么一刻,白马似乎认准了目标,抖了鬃毛朝这边迈步而来。
秦独的战马似乎也察觉对方不凡,这会儿竟被逼退几步,却仍挡在主人身前不肯让开。
秦独蹙眉,没想到有马匹敢与其针锋相对。
白马以那双蓝眼睛直视着段怀容,不顾黑马的警示越走越近,完全不容阻挡。
“黑焰!”秦独再次以名字为令,试图让自己的战马压制对方。
黑焰上前一步。可白马不为所动,依旧步伐坚定,竟有必令黑焰臣服退让之态。
段怀容观察马匹良久,忽得有了淡淡的笑意。
这才是万里挑一的马。
他从秦独身后走出,缓步向白马而去。
秦独一惊正欲制止,却见段怀容身姿从容,毫不畏惧。
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阻拦。只是紧随其后,做足随时保护的准备。
一人一马相隔咫尺,互相对视着。
白马通体洁白无一根杂色毛,一双湖蓝的眼睛透彻深邃。
段怀容直视着,目光里有着明显居高临下震慑的意味。他不动声色,周身有驾驭之态。
好马是有灵性的,会自己挑主人。
这么近的距离,观望的人都很紧张。
但那白马察觉了相近的气场,却即刻安定下来,身姿高昂地立着。
半晌,段怀容缓缓抬手,轻抚在马头上。
不是安抚,而是表明更高的地位。
白马甩了甩头,又要抬起前蹄跃起。他顺势拉住缰绳,将其拽着控制在原地。
这次白马没有太大力的动作,段怀容只消收紧缰绳,便能勒住。
他身上总有一种从容间将一切掌控的气质,有灵之物最会察觉隐情,这会儿白马似乎也感受到了。
“这匹马性子烈,段先生小心。”士兵提醒着。
段怀容笑笑,大胆上手抚了马头:“这匹马并不刚烈。”
秦独的黑焰杀气腾腾、气如猛虎,那才是刚烈的马。可这白马是沉默的凛然,面对强大的对手自有泰然定力。
“与其说冲锋陷阵、浴血奋战,它更有震慑四方,令万马俯首之威严。”段怀容又摸了摸马头。
这一次,多了抚慰之意。
秦独暗暗倒吸了一口气,为刚才一番话而诧。
威慑四方之马,要配威慑四方之人…令万马俯首之马,最终其主定然不会居于人下。
他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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