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安的话无疑是在说,她走到了一扇曾经由她亲手封锁的门前,叩响了它。

又一次,她联想起镜面人的形象。

她想象自己远远望见一道黑影走出一间房,随后将门封锁,头也不回地离去,她追了上去,停在门外尝试打开房门。想象中,她成功开启了那扇门,但不久之后,又一道黑影从门内出来,再次锁门离去,紧跟着又一个她追赶来门前……

门反复封锁,反复开启,锁门者与叩门者永远是她自己。

当然,这只是一种循环的想象。

但孔映还是在这样的想象中陷入眩晕。

如果是她自己选择了封锁过往的记忆,那她现在一步步追寻过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意义吗?门后像是有一缕白光渗了出来,她回忆起她总是在追问意义。

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她难得一见的确信和坚定在胡丽安的反问中动摇,又在对意义的追问下破碎,而胡丽安嘴角又扬起抹微笑。

“克莉丝塔,还不够哦。”

还不够?什么还不够?

眩晕中的孔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问出声,只知道胡丽安还是回答了她:“条件。”

短短两个字在孔映心头激荡开涟漪,她感觉胡丽安耍了她。许久,她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困惑无比:“胡丽安,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我不知道。”她依赖性地选择了这个回答,好像又缩回迷雾中,不过这次她还在试探着,低声道,“也许什么都不明白。”

“那么,你要做的就是想明白。”

孔映语塞:“……”

就算她说得再认真,也只是说了句废话罢了。

胡丽安却笑弯眼:“克莉丝塔,想明白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做你最想做的选择,其余的并不重要。”

孔映对上那天使般的笑颜,不再头晕目眩。

“真的能想明白吗?”

“当然。”胡丽安抬眼看了眼窗外,悠悠道,“我想我应该是做到了,来到这里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胡丽安,”孔映突然叫她声,“如果你也可以选择遗忘掉过去,你会怎么选?”

胡丽安诧异看过来,转瞬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选择过呢?”

问罢,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说道,“很晚了,克莉丝塔,反正今晚你是想不明白这些的,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孔映收起脸上愣愣的表情,点了点头。

夜访由此结束,她回到文森特家的阁楼上,除了英格玛外,没有人发现她的短暂离去。

翌日,孔映醒来已经是临近中午的事,彼时路易莎已经和英格玛早早拜访完文森特农场的邻居们,并从他们那儿带回不少礼物来。午餐时,路易莎在饭桌上谈起她们拜访胡丽安的事,声称英格玛与胡丽安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孔映听到这里下意识看向英格玛,女孩也看向她,短暂相视后英格玛便埋头吃起东西。也是这一刻,孔映终于反应过来昨天夜里她感知到的那种微妙的违和感是什么——

从见面起,英格玛就从未主动和她说过话,甚至还隐秘地避及同她交谈。换句话说,英格玛似乎并不喜欢她。

惊觉到这一点后,孔映再也无法忽视英格玛的细微反应。午后,她跟随她们前去拜访格拉斯一家,经过刻意的观察和对比,孔映发现英格玛会主动和碧翠丝说话,会对碧翠丝流露出一种友善,尽管并不像路易莎那样热烈和亲切,也是礼貌且真挚的,而她对自己则更像是表现出一种疏离和客套。

“……”

现在,她开始怀疑她从前就认识英格玛,说不定还得罪过她。

“对了碧翠丝,”路易莎盘腿坐在果树下,边吃布丁边说,“我还没告诉你那两颗种子的近况,今早我去后院时它们已经长得很高,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果了。”

“真让人羡慕,我前段时间种下的黑莓至今还没动静,果然我不擅长种植呢。”碧翠丝又扭头问孔映,“克莉丝塔小姐,你的种子呢?”

“……我也一样,没有发芽的迹象。”

两人交换完失败的种植经验,谈话焦点又回到英格玛身上,碧翠丝问起英格玛在伊德尔镇做家庭教师时的事,她含糊其辞说了些教人绘画的话,然后不知是刻意转移话题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她说到了安德森,旁若无人地对路易莎说:“明早我要独自拜访安德森。”

她直白地强调是独自拜访,路易莎冲她皱皱鼻子:“好吧,我看他也很想你呢。”

说完四下看看,唯恐卢锡安躲在哪里偷听,不过余下三个女孩里只有孔映看懂了这举动。

“……”

真是个贴心的傻瓜。

三人在格拉斯农场度过整整一下午,傍晚时分才回到家中,多萝西娅比她们更晚到家,她午后又去了趟玛莎的磨坊,凯文则在河谷钓了半日鱼,并赶在傍晚前回来准备好晚餐。

摆在英格玛面前的是一条香草煎鳟鱼,而其他人的餐盘里都是鲈鱼,她抿唇一笑,转过脸对凯文道:“谢谢爸爸!”

凯文同样微笑,难得话多:“河里总是鲈鱼更多,为了钓到鳟鱼,我差点用完全部的饵料。”

路易莎在一旁扑哧一笑:“难怪,我刚刚路过洗衣房还在池子里发现好几条鲈鱼。”

“明天我会做蘑菇烩鱼块,还有一条鳕鱼可以做成土豆鱼派。”

孔映默默听着,正想着接下来几天大约都是要吃鱼的,斑斑就悄悄踱步来她手边,蹭了蹭她。

“……”

最近这只鸟总是在吃饭时来蹭吃蹭喝,她也不懂到底是怎样的合理化会让一团代码变成一只能进食的鸟。亦或者,世界根本不需要解释。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座的谁不是一团代码呢?

这么想着,她从餐盘里夹出块焦香蜷曲的鱼皮放到桌上,斑斑美滋滋地磕起头来。

一餐临近尾声,席间始终沉默的多萝西娅出言来,说道:“英格玛,晚餐后来我的工具房里,我有话要和你说。”

母女二人刚好面对面坐着,孔映抬眼看去斜对面,发现英格玛切鱼的动作一顿,然后才点头应下。

晚餐结束,孔映和路易莎并肩在日暮时分的农场散步。路易莎捧着斑斑,意外地有些心不在焉,孔映瞧她许久,问:“你在想什么?”

“唔,没什么。”

“没什么的话为什么要支支吾吾?”

路易莎无言以对。

她松开斑斑,斑斑猝不及防向下一坠,幸而想起来它还有对翅膀,这才扑棱几下重回半空,冲她叫道:“扑街啦!”

路易莎连连道歉,它这才消停下来,转而去抓蝴蝶,不过经斑斑一番插科打诨后,适才的低迷也像是消解开来。路易莎以为孔映不会再问,偏偏她还是揪住不放。

“路易莎,你刚刚在想什么?”

那样的路易莎显然很不路易莎,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维系着的爽朗,几乎可以说心事重重。孔映无法将这样的形容冠在路易莎头上,心事重重的路易莎,多奇怪。

“我在想妈妈为什么要单独和英格玛谈话,刚才她对英格玛说那句话时,我看见她的神情很奇怪……”

路易莎说得一脸认真,“克莉丝塔,之前那个雨夜,你告诉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猜,妈妈大概是发现了英格玛的秘密。”

“为什么这么说?”

路易莎犹豫不决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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