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浔看着文澈那双复杂的眸子,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师姐在担心他们?”
文澈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们都是仙族翘楚,但也未必能够降服抵抗梦魇兽。”
“梦魇兽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世间之人,有谁没有求之不得的美梦呢?”
文澈长呼一口气,满面愁容看着昭浔继续说道:
“可若是不告诉他们,难免梦魇兽有一日会势大而逃,伤害凡人……”
“所以师姐,你本想找到办法,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昭浔用一股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文澈,仿佛在看什么傻子一般。
“他们是你的前辈,你尚且说不知道能否解决,只你一人?”
说到这里,原本还满是愁绪的文澈,突然如解脱一般,长舒一口气道:
“雾虚宗只剩下我一个人,若是真能有办法镇压梦魇兽,哪怕我身死道消,也不失一件好事,但是灵微宗,你看看还有多少弟子,我,总归不想让灵微宗,最后落得与雾虚宗同样的下场。”
“你这难道不是逃避吗?”
昭浔脱口而出,但立马咬了咬嘴唇,仿佛恨不得将刚刚那句话捉回来咽回去。
文澈的脸色明显表明她明白昭浔是在指什么。
只见昭浔眼中早已没了那股看向傻子的眼神,心中也不自觉有了一丝愧疚:
“对不起师姐,刚刚那句话是我不对,我不是故意……”
文澈朝着昭浔浅浅一笑,全然不在意刚刚那句话,摇摇头劝慰昭浔:
“不,我此前便说过,你不过刚入雾虚宗,没有接受过天材地宝天地灵气,没有理所应当的责任,你想做什么,全凭你自己的能力与良心便好。”
说到这,文澈快速地笑了笑,接着说道:
“当然,良心不是让你生来必须舍己为人,而是要对你自己负责,不要误入歧途,不要伤害别人,就是有良心。”
昭浔默了默。
两人相对无言,而昭浔脑海中全是这些时日,她的那把短剑、还有文澈保护她的样子。
半晌,昭浔才说道:
“师姐,雾虚宗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我虽然才入门,但是得宿泱的丹药所救……”
说到宿泱,昭浔脑海中突然想起,他还受着伤。
她轻轻摇摇头,将自己的注意力唤回,继续说道:
“我又得了师父给的佩剑和心法,这些都是你们的心血,又何尝不是由天材地宝凝结?我不能间接得到了这些,又大义凛然说我没有责任。”
“雾虚宗如今不是只剩下你一人,还有我,我已经拜师在雾虚宗的门下,是你的师妹,宿泱,是你的师弟,我的师兄。你不能没有同我们商量,便想着与什么妖兽同归于尽,身死道消,留我们在这。”
昭浔一番话说的执拗,甚至有些霸道,但是最后都带上了哽咽。
文澈不愿意苛责别人,只是敷衍答应着便将昭浔赶回了房间。
可是一直到入睡前,她的脑海中还是昭浔的这一番话,以至于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快忘了那个梦。
直到,文澈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伤,那梦境中的一幕幕才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梦境中,文澈再次回到了儿时,那时她不过十岁,已在雾虚宗修炼两年,第一次下山回家探望双亲,两年未见的父母一见她便喜极而泣抱住了她。
很快祖父母外祖父母伯父伯母叔叔婶婶,这些所有爱她、她爱的人都聚到了家里,热热闹闹地在家中庆祝着她的归来与成长。
一家人言笑晏晏,席间谈着这些年家中的变化。
爹娘每日为自己上香祷告。
叔叔婶婶有了小娃娃,也许年底就会出生。
祖父祖母打算与外祖父母结伴,一起出去游玩。
……
文澈只是听着这些,便已经心满意足满脸笑容。
在这样温馨幸福热闹的氛围中度过了三天,很快就到了文澈休沐结束的日子。
文澈回到雾虚宗,师弟师妹正在院中打闹,见她回来,还争先恐后地跑过来告状,请她为他们主持公道。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借此在玩闹中,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
大师姐大师兄二人在高台之上看着她们打闹相视一笑,接着又各自领回师弟师妹,亲自教导大家。
在雾虚宗,文澈每日跟着师姐不知疲惫地修炼,带着师弟妹学习,又跟着师父到处降妖除魔,只有每次休沐才会回家探望。
而每次探望之中,都如第一次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幸福与满足。
再过了几年,文澈成了雾虚宗中人人敬佩的师姐,她在这些年的沉淀中,也越发的沉稳,终于也能够站在大师姐的身边,与之并肩。
她不似刚来之时,与师弟师妹一般爱玩爱闹,在人前平淡自然,临危不惧,运筹帷幄。
只有在父母长辈面前又成了一个小孩子。
很快,文澈又开始帮师母照顾刚出生不久的文霄。
文霄学会走路后也成了一个小粘人精,整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喊着“师姐”。
梦魇兽的梦,一直到这里似乎都没有破绽,但文澈依然在每个细节中发觉了不对劲。
一次两次能够说服自己,但次数多了,文澈心中的不安也渐渐扩大。
她看着眼前跟着自己练剑的文霄,看着不远处清澈蔚蓝的天空,她已经控住不住心中的怀疑。
文澈下意识回想这些年的蹊跷之处,但是又竭力说服自己,不过是自己多心,自己的错觉。
可是梦境毕竟是梦境,毕竟文澈修炼多年,不似昭浔,她很快就无法欺骗自己,反而拿出了清世,在大殿内找到了师父。
她一步一步走上清心殿一千五百块石阶,将石阶数得清清楚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想这里留得久一点。
但再远的路,终究还是会有尽头,她最终在清心殿门前停下了脚步。
彼时师父与师母正在殿内谈笑,见文澈过来,师母还招招手叫她过来一起看他们新找到的灵草。
她站在二人身边,只是淡淡看了灵草一眼,便收回目光看着两人的侧脸,很快眼中就已经蓄满了泪水。
文澈看着这熟悉又亲切的脸,一伸手唤出了清世,接着咬着牙狠下心闭眼将清世捅上了“师父”的心口。
看着躺在地上的“师父师母”,他们的脸上仍然留着震惊与不可置信,文澈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接着,她又回家找上了“爹娘”。
做完了这些,她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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