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将黎明,原是一夜之中最为至暗之时。

但因为有月,反倒皎明如昼。

月色可引路,助人无声去。

魏昭隐在窗后面,任由月影在她眼眸中时而清耀,时面晦暗。

月婆婆默默地过来,隔着雕花的漆木格纹,低声向她禀报,“人已经走了,我按着姑娘的吩咐给他备足了伤药,还给了他一些银两。银两他没收,伤药全都带走了,还留下一封信。”

信上不过寥寥几个字,写着:谢谢,后会有期。

先前李戌使苦肉计,无非是想留下来,倘若没有她的那些话,他应是无论如何也养一段日子再走。

人心如朝露,一念起,一念灭,其实都在转瞬之间。

她和李戌的瓜葛,算是两清了。

天亮时有消息传来,大理寺的人已撤离敬远伯府。

与此同时一道传出来的还有江昌义的死讯,伯府对外的说辞是他伤得实在是太重,这几日一直命悬一线,最终伤重而亡。

伯府挂起白幡,府中上下全着了孝,人应该确实是死了。

这事倒是快,也太过及时,像是掐好日子似的,完全踩中她的节奏,她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巧合,派人出去打听一番。

辰时许,方勒来见她,除去告之大理寺和安元府衙并无异动的消息外,还告诉她另一件事,那就是幽篁馆今日有人出城,出城的人是洛公子,与之一道的是一位姓吴的商贾。

那吴姓商贾是他的恩客之一,美其名曰带相好的去京外游玩。

一切都很正常,办丧的办丧,行乐的行乐。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从来都是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白小姐在白鹤的怀里叫唤着,双耳飞起,琉璃大眼瞪着铁细网笼子里的那两条石龙子,不停地哈着气,一副炸毛要战斗的架势。

笼子做得很大,里面仿着野外的环境,底下铺着草皮,上方放置充做树丛的枝条,那两条石龙子一条躲在角落里,另一条趴在枝条上。

“这石龙子是南州之物,也不知在这里能活多久。”白鹤感慨道。

南州湿热,而安元府干冷,这个时节里还好说,若是到了冬日里,像石龙子这样喜湿喜潮又不耐寒的生物,极有可能挨不过去。

那么李戌呢?

魏昭想,他此时必是已远离了危险之地,身边还有人,应该不会死。

“能不能活,就看他们的造化。”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她已做到自己应尽的地步,至于结果如何,只能是听天命。

而今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那就是李戌的离开,她该以何种解释自圆其说?

依照大周律例,举凡买卖下人、放妾还籍之事,皆应该去府衙过明路。

当然律法之下,亦有不少人钻空子。比如说之前她未将白契换红契之事,搁在很多高门内宅中都不少见。

倘若没有人见过李戌,那么这事她也不用对任何人交待,坏就坏在李戌的存在不少人知道,大理寺那边她可以不必理会,崔绩那里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有个说法的。

一则他摆明对李戌上心,二则他是安元府的少尹,统管着这些事。

更有第三则,他还是她的继兄,抬头不见低头见,躲不过绕不开的那种关系,所以她不得不和他说。

*

申时许,离府衙关门没多少时间,她才忧心忡忡地赶到。

衙门外站着守卫,持长缨枪以待。左侧是獬豸神兽石雕,张牙舞爪威风赫赫,右侧是红漆牛皮的登闻鼓,硕大通圆仿若照不清人影的镜子。

她站在台阶之下,深吸一口气后上前。

守卫听她说是少尹的妹妹,来找少尹有事,忙将她请到仪门内。她望着正堂外匾额上的正大光明四个字,没由来的有些心虚,低下头去装作守礼生怯的模样。

严明肃穆之地,连地上的青砖都四四方方,端正到不近人情。

约摸一刻钟左右,她见到了崔绩。

明媚的光线之中,那抹绯色被渲染得分外的艳丽,衬得他冷玉般的脸如沐朝霞,俊美无双美不胜收。

他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幽沉的眸中似有无数情绪错综而过。

“四妹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这好听的声音,却让人毫无如沐春风之感。

魏昭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看上去一脸的纠结和愧疚,将忐忑不安与心虚的状态表现得恰到好处。

她的出现如同一阵香风,不多时吹遍府衙。

衙门上下很快都知道自家少尹有个长得像天仙人物的妹妹,争先恐后地装作有事没事地进进出出,偷偷地看着他们。

崔绩见之,不着痕迹地挪了几步,正好将她遮住,隔绝着那些人窥探的目光。

她低着头,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兄长,我有一事想来请教你……”

“你说。”

“我新买的那个下人,他昨晚上突然求我,说他原本出身不错,还是个识文断字之人,却不想他父亲死后被堂亲算计,为了夺他的家产将他发卖为奴,几经转手之后被我买下。

他求我放他走,等他夺回家产报仇之后定会好好报答我。我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一时不忍生了恻隐之心,便让他走了。”

这番说辞听起来似乎像那么回事,其实一点都经不起推敲。她声音越说越小,这会儿的心虚不用装,而是实打实的没底气。

因为她的头越来越低,身高腿长的人只能俯眼看她,她的脸看不见,唯有一双小巧的耳朵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中。

嫩生生的,隐约可见细小的绒毛,像是白玉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