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分析

正当老板还想继续告诉其他人后续的事情时，就见林风远对他摆了摆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店铺的后面，是有一位卧榻的病人对吧？]

店老板惊得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中毒而卧榻的人，肠胃能力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种粗制丹药的药效虽然不错，但病人却无法运化。而空气中残留的百清宗古方丹药炖煮的气味，想必是为了减轻病人的吸收负担，而特意熬制的，可以避免丹药反伤肠胃。]

“是的，您猜的太准确了。店铺后面躺着的是我兄弟，他就是因为吃了太多白清宗的丹药，引发了严重的中毒反应。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身体却十分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得卧床静养，全靠百清宗的这些古方丹药吊着一口气。”

一说到这里，店老板就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家都算好的了，这条巷子里都是白清宗丹药中毒的受害者，巷子尽头那几户人家，一家老小都中毒死掉了，现在屋子里的灰已经很厚了。”

“啊？”席素震惊了，“受害者居然这么集中吗？难道你们是被赶到这里的？被集中管控了？”

[受害者集中，应该是药的批次问题。]林风远拿出了之前购买的问题丹药，拿给其他人仔细检查。

[你们可以闻闻看，这些药的主材料虽然相同，但打底的副材料却完全不一样，具有很强的随机性。想必白清宗为了降低成本，副材料收购的都是药材商积压的库存。每批积压货的种类都不相同，所以每个批次产出的丹药，药性都有很大的区别。一旦出现这种严重的毒性问题，就是某个批次整体出现了问题。而店家进货用的大批量拿取，所以出现问题的范围，就会集中在拿到的这一批次的药店附近。]

江若南有些迷茫，“这种事情，难道官府不管吗？”

“唉，别提了。”店老板提起城主府就来气，“当时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本巷居民都以为是我家在卖假药谋财害命，一直在我家店铺闹事，我哥也是为了证明我们卖的都是从白清宗正规进货的丹药，为了自证清白，连着吃了很多丹药才紧急中毒的。后来大家发现了是白清宗的问题，才闹到了城主府。”

“后来呢？”

“后来城主府一口咬定，是我们在卖假药，还公开去其他店铺调来了丹药作为对比，测试发现只有我家的丹药有毒，直接把我们家店里所有的丹药都抄走了，还让巷子里的居民找我要赔偿！那段时间别说大门了，就连院子附近的围墙都被砸破了，吓得我跟我哥连家都不敢回，只能偷偷跑到百清宗去避难，要不是那位三间练药师出手，我哥肯定早就死了。”

“等一下？被抄家了？”江若南第一时间想到了证据问题，“那批有问题的丹药，你这里已经没有留存了吗？”

“有的，虽然城主府把我家的库存强行销毁了，但我哥当时为了自证，带了很多库存在储物戒指里面，所以我们还偷偷藏了一小批货。后来暴雷的区域增加之后，才开始有人发现问题出在白清宗。但城主府却把所有闹事的受害者，都赶到了我们这片街巷附近进行集中监视。青月城城主，肯定和白清宗宗主有所勾结！”

苗赢有些不解，“既然发现城主府和白清宗有勾结，那么为什么不找青月城的上属管辖呢？修云宗的禁阁肯定会管这种事情。”

江若南思索一番，“我猜是被限制行动范围了，这个街道入口附近，有着不少类似于探子的观察人员，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些人在偷懒打盹，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我们。”

店老板愁眉苦脸地点点头，“是啊，不光是我们被禁止离开青月城，就连帮我们的百清宗都只能在城区内活动。一旦靠近城墙附近，就会被严厉警告，要是不乖乖退回，还会挨打。”

“啊？”苗赢愣了一下，“百清宗也被限制了？他们不是有结丹期以上的修士吗？就算强闯，也能闯出去告状吧？”

林风远轻轻摇头，[不是强闯的问题，城主明显让居民在‘求得正义，但失去一切’和‘保持沉默，可以正常生活’里面二选一。把这些受害者集中到起个区域进行管控，同时让百清宗丹药可以在这些区域进行贩售，既稳住了急于求取营收通道的百清宗，又能稳住症状较为严重的被害者姓名。再赋予能够正常活动的受害者一定程度的自由活动权利。那么不管是为了保护家人，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度失去剩下的人，行动都会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啊我明白了，是投鼠忌器。”江若南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险恶用心，“只要不逼得太死，那么绝大多数人的精力都耗都会用来调整家人的身体健康。而且百清宗也要考虑到宗门的存续问题，便不会在没有绝对扳倒城主的把握下，贸然向上举报。只要对宗门、对家里还有所牵挂，就算有人闹事，都很难奔着鱼死网破的结局去。”

“真是好手段，如此清楚人的劣根性。”席素有些不寒而栗，“不管是之前的免费赠送，塑造豪门形象；还是之后让城主做担保、让商户和被害者互相内耗争斗、甚至是给百清宗打开商业缺口，让被害者和百清宗苟延残喘，不把所有人逼上绝路……这一整套流程，都很好利用了人性的缺点啊。”

[还不止呢。]林风远笑眯眯地看向老板，[对于那些只剩孤家寡人、闹得极凶的受害者，想必城主府或者白清宗，会以同情此类人不幸买到假冒伪劣药品为理由，用做慈善行好事为宣传借口，给这些人进行捐款吧？]

店老板连连点头。

林风远继续补充道，[看重钱的小人，如愿得到赔偿以后倒好往往会选择加入对方；而那些一心求取正义的人，往往会死于各路不明不白的意外之中。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会促使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拿赔偿和解。但设局人的聪明之处在于，赔偿对象，会精挑细选那些有较大名气、或者有很大概率倒戈的人。有名声的人往往会选择息事宁人，倒戈的人便会在后续的诱惑下出卖队友，以换取更多的补偿。]

江若南都听呆住了，偷偷瞄了一眼店老板，发现老板的表情比她更加呆滞，目不转睛地听着林风远继续解释，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析套路。

[由于拿到赔偿的人只是少数，而没有拿到赔偿的大多数人，则会对这部分叛徒群起而攻之，极力批判这种行为，从而开始出现了严重的内部崩裂。不过这种崩裂产生的原因非常隐晦团体往往是以为内部出现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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