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令,齐延如释重负,抬头时,额间虽已浮起一层冷汗,但双眸中仍满是坚定与倔强。
章容招手让他上前,执帕将他额间的汗珠擦拭干净:“还不谢陛下教导?”
齐延整冠而拜:“谢陛下。”
齐应伸手比划了下,笑说:“近一年长得快许多,这般长下去,再隔两三年便要与我一般高了。”
“明年都要开府了,若不长快些,怕是震不住东宫僚属。”章容玩笑着接过话。
齐应被逗笑:“储君之尊,即便身长只五尺,又有谁敢糊弄敷衍,谈什么震不住?”
说着正了色,接道:“虽时日还早,但太子开府是头等大事,吏部和礼部格外上心,早早共议出一份名单,荐了些人做东宫属官备选,我稍看了看,都还不错,是务实之辈。改日我遣吏部官员来同你细禀,阿姊再斟酌斟酌。”
“好。”
“内廷人选呢?阿姊着手挑了么?”许是不急着回明光殿,齐应难得兴起问起后廷之事。
“这几年侍奉在殿下身边的这两个便不错,做事细心,也有些才学在身。只是人选不够,我近来正留意着。”
齐应颔首,示意他已知晓:“还早,不急,阿姊得空再慢慢挑选。”
余光瞥见司檀从外间进来,章容问道:“何事?”
“严宫正求见,说有要事相禀。”
“内廷之事,你自去处理罢,我与延儿还有几句话要说。”
章容行礼告退,至西偏殿接见,严知微跪奏:“深夜惊扰娘娘,实是这几日严查宫纪,今夜查至明德殿值房,见宫人慌慌张张,欲行盗窃之事,宫正司按律捉拿讯问,谁知这宫人畏罪贪功,竟检举明德殿中不甚干净。虽听来满口胡言,但诬蔑的却是娘娘宫中近人,兹事体大,故趁夜前来叨扰娘娘。”
听得明德殿三字,章容已隐有怒容,再闻涉景和宫中人,面色更沉,冷声道:“把人带上来。”
两个膀大腰圆的司正押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宫女上前,那宫娥显是已吓破了胆,长泣不止,只是被堵了嘴,难以嚎啕大哭,才未污殿中清静。
严知微递了个眼色,司正便在其膝弯一踹,宫人吃疼猛跪于地,登时又洒下一串涕泪。
命人取出她口中布团,严知微厉声道:“将你方才在宫正司中所供再讲一遍,若有虚言,管教你保不住这张嘴!”
宫人忙叩首,边哭边道:“断不敢欺瞒娘娘。奴婢冬菱,平日负责明德殿洒扫,奴婢要揭发娘娘宫中那位周掌籍,视宫规于无物,竟敢在殿下眼皮底下,与崔相有私!”
听闻事涉崔述,章容心头直跳,静坐了片刻,才沉声道:“有何证据?本宫近人,岂容你胡乱攀咬?”
“崔相与周掌籍午间常于明德殿私下相见,奴婢有次生奇,趁二人不备,悄悄潜至窗下偷听,竟得知二人在宫外时便已有旧交,周掌籍入宫,乃是崔相一手安排,意图在殿下身边安插眼线。”
此话一出,严知微先已听过一遍,倒不致失态,司檀却睁圆了眼,半晌才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
“娘娘若不信,可传唤周掌籍前来讯问,奴婢愿当面与其对质。”冬菱哭天抢地,不住磕头,“奴婢虽犯小错,但还请娘娘念在奴婢检举有功,饶恕奴婢。”
午间空暇不多,周缨确实常留明德殿,名曰准备下晌功课,的确有私下相会的时机和条件。
但二人是否有旧,恐怕只有二人心中清楚了。
章容吩咐道:“去传周缨过来。”
宫正司叩响房门,周缨仓促被带往偏殿,途中一直在思索,是否是当日与宫外往来之事东窗事发,若牵连到沈思宁,又该如何破局。
不料到得偏殿,殿中哀泣不止的却非沈思宁,周缨一眼看去似有些眼熟,又仔细瞥了一眼,辨出是明德殿的宫人,登时心下一凉。
强装镇定地跪地行完礼,周缨装着糊涂:“不知娘娘深夜传召,是为何事?”
“明德殿宫人检举,你与崔述乃宫外旧识?”章容凤目微挑,凌厉的目光投下来,令人顿生寒意。
周缨周身一僵,矢口否认:“绝无此事,臣先在明州,后随母归宁州,家世清贫,艰难度日,如何能与崔相这等人物结交?”
然而那丝不自在已被章容捕捉,章容冷冷一笑:“严宫正,即刻抄检其居所并明德殿,务必水落石出。”
严知微命人前往抄检,周缨心中的后怕才渐渐浮上来,几乎要将紧抿的下唇咬烂。
“你二人既言辞不一,便好生辩一辩,我倒要看看,这内廷之中,到底是谁胆敢满口胡言,欺上瞒下。”
事已至此,周缨只得硬着头皮转向冬菱:“你既敢诬告我与崔相,可有真凭实据?”
冬菱哀泣道:“周掌籍,奴婢不过据实以报,何谈诬告?周掌籍每日午间留明德殿偏殿,崔相但凡下晌有课业,必会午时就至,且必遣退宫人,却不会驱逐你,如此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此言中并无要害干系,应是并未被对方抓到实质把柄,何况他们二人平素行事十分小心,应并不会当真被人撞破。
周缨心中有了几分底气,驳斥道:“如此便能证明我与崔相有私交,岂不笑话?我为殿下侍读,且为有品女官,尚在公干之中,崔相只要并非目中无人的狂悖之徒,恐怕都不会轻易驱逐我出殿罢?”
冬菱悄悄抬眼往上首觑了一眼,见章容面无波动,咬了咬牙,心一横道:“那周掌籍敢不敢否认,入宫之前,你曾与崔相同居一方屋檐下?”
章容瞳孔微缩,片息过后,微眯着眼,玩味地看向周缨。
如此清晰明了,恐怕又非方才那般捕风捉影随口诬告了,周缨迟疑了须臾,才追问道:“何时何地,你且说来,莫要空口污人。”
冬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永昌二十四年五月,崔相与周掌籍一同归京,我可有说错?”
周缨一时失语,待要再驳,已失先机。
章容命将冬菱带下去,冬菱哭喊不绝,求饶不止。
东偏殿中的父子二人亦被惊动,齐应起身:“我去瞧瞧,你先回去歇息。”
泣声止绝,殿中瞬间静寂下来,在这般诡异慑人的安静中,周缨身子僵得越发厉害。
齐应缓步迈入,随口问道:“何故生如此大的气?吵吵闹闹的。宫正司抓着不干净的了?”
“何止。”章容怒极反笑,“竟抓到了我的身边人,倒显得我像个笑话。”
齐应没有接话,内廷之事,他向来不插手,由她全权做主。方才起意过来看看,也不过是怕她动怒伤身,故来劝上两句。
章容却主动同他提起:“瞧见了么?我精心替殿下挑选的侍读,竟是他崔述的旧识和眼线!难怪殿下平素若无陛下授意绝不肯多言,方才却敢顶着天子之怒谏言。”
齐应往下首看去,见周缨跪伏于地,妆发一丝不苟,不显慌乱失态,容颜则瞧不大清楚,便道:“抬起头来。”
一张平静的面容落入眼中,周缨微抿着唇,倒有几分不显的倔性。
“都查清楚了?”齐应问。
知事涉太子和崔述,不独是内廷之事,他生了几分要听一听的兴致,章容将方才之事简要讲述了一遍。
“二十四年五月,确是他归京之时。此事隐秘,知者应不多。”齐应略微回忆了下旧事,肯定道。
“撒谎并非明智之举。”章容目光自周缨身上扫过,声音愈沉,“崔述已被羁在狱,即便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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