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时误会了,宁漪还以为是只让她和赖至廷两个人去月影寺。结果出发时才发现,其实是整个团队一起。

月湖院的团队组成是五个人。

组长:舒心

总工程师:宁漪

样品分析技术员:丁旻浩

施工统筹:葛阳

项目助理:胡润泽

至于天枢那边,成员简单,就两个人,赖至廷和吴卓。

幸好。

宁漪松了一口气。

到达月影寺护城河之后,第一件事,是分组开展采样和勘测行动。

月湖院这边,舒心带大壮男生葛阳一组,宁漪带眼镜男生胡润泽一组。

至于天枢那边,一共就两个人,赖至廷和吴卓。

因为之前开推进会的缘故,吴卓和葛阳有过交集,说过几句话,还算投机。于是这次分组,吴卓索性跟了葛阳一起。

剩下赖至廷,只能是去宁漪这组。

穿上救生衣,坐上小船,在护城河上展开行动。

扔一个采样瓶到河水中,再打捞上岸。

此处河道浅,打捞采样瓶时,带了一些河道底泥上来。宁漪带着手套,从瓶身上抹一把底泥,在指间观察,轻捏。

其实是想要帮忙的,毕竟底泥又不是什么干净东西。赖至廷坐在船尾,膝上摆着笔记本电脑,抬头看宁漪忙碌。

算了,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他不插手。

抹净瓶身,封盖,贴标签。宁漪脱掉手套,在登记表上做记录。总是这样循环往复,戴上手套打捞样品,取下手套拿笔写字。行动不是那么地便捷。

赖至廷走了过来。“喂,我可以帮你做记录。”他挑眉,“免费。”

“不用……”

话没说完,宁漪手里的记录表被胡润泽夺去,交给赖至廷,“那就拜托你了。”

因为胡润泽那边也是一样忙碌繁琐的情况。想着有人主动帮忙,忙完宁漪的事,说不定就能一起来帮他忙他的事。

赖至廷左手拿起被木板夹住的记录表,右手拿起笔。和宁漪并排站在船头。宁漪说一句,赖至廷记一句。

“样品类型,地表水。”

“采样位置,3号。”

“检测项目,COD。”

两个人都在认真工作,神情专注。偏偏胡润泽不知何时蹿到两人中间,兴致勃勃欣赏赖至廷的笔记。

“你字写得真好看。”胡润泽评价,“完全看不出来。”

赖至廷:“……几个意思?”

胡润泽解释,“就是你看起来吧,不像是字写得好看的人。”

……

赖至廷分不清胡润泽的话,到底是褒是贬。

胡润泽也意识到了话没说清楚,补充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吧,像那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他真诚地看向赖至廷。赖至廷幽幽地看向他。莫名后背有一层汗。

“就是……”胡润泽小心提醒,“要谦谦公子的字才写得好,你知道的吧?”

赖至廷攥紧笔,反问,“你说我知道吗?”

本来就长得比胡润泽高半个脑袋,再这样带有压迫性地正向面对面,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胡润泽怕了,“呵呵——当我没说——呵呵——”蹑手蹑脚回到了他的船尾。

赖至廷收回视线,无意间瞄见宁漪的表情,似乎在笑。

他质问宁漪,“你笑了?”

宁漪冷脸,“笑了吗?”

灵巧拿回登记表和水性笔。宁漪说,“只剩一个点位,我来就行。”

坐下来,宁漪开始提前整理数据。赖至廷闲来无事,去到胡润泽那边。只有那边还有空位。

小船在河道上慢慢前行。

这个项目的涵盖的范围,是月影寺护城河的东西两段,全长2.4公里。舒心一组负责西段,宁漪一组负责东段。由船伯开船,从项目起点行驶到终点。

预定的路线是这样没错,当时决定时也没什么意见。赖至廷看向古城墙的转角处,欲言又止。快要路过时,这种欲言又止的状态似乎更浓了一些。

胡润泽正在摸鱼玩手机。偶然察觉到赖至廷的状态,好奇问了一句,“咋了?”

“想去看看那边的引水渠。”赖至廷又说,“算了。”

“看呗,工作需要,想看就看。”

赖至廷靠在船边,“没事。等你们忙完,我自己过来一趟。”

“何必单独跑一趟?去了终点还要倒回来,这路程多出那么多。”胡润泽放下手机,“顺便就去看了,多方便。”

赖至廷摆手,“麻烦,不看也行。”

“哪里麻烦?中途停一下而已。”胡润泽说,“跟宁宁协商一下就行。”

都默认了这条船上是宁漪说了算——但关键就是怕跟宁漪协商会很麻烦。赖至廷不是不了解宁漪的性格,他提要求,她肯定会怼过来,不留情面那种。

胡润泽喋喋不休,“宁宁脾气是出了名的好,协商一下,她肯定会同意的。”

赖至廷一下没听懂,“嗯?”

宁宁,脾气,好。这几个词是怎么连在一起的。

“我去说。”

胡润泽把手机揣回兜里,走去宁漪身边,说清楚赖至廷的想法。

他们在交谈。宁漪面色温和。只简单谈了两三句,就见宁漪对船伯叮嘱,船只向左调转了方向。

这样温和的她……自重逢到现在,他第一次见到。

***

宁漪这组到终点上岸时,舒心那组已经在岸边等待了些许时候。

忙活了一下午,都挺累。在河边的一个六角亭里,坐在石方桌旁休息。亭外隔一条回廊的小空地上,吴卓和葛阳在抽烟。

抽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赖至廷也走了过来。三个男人聚在一起。芦苇被风吹得倒向一边。

打开黑色烟盒。他们以为赖至廷要拿出一根细烟来抽,结果却眼睁睁看着赖至廷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硬币形状的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口味不错。”吴卓笑,拿过赖至廷的烟盒仔细观察,里面装的竟没有一根香烟,全是棒棒糖。

“来一根?”赖至廷咬着白色棍子,“西柚的好吃。”

吴卓把烟盒扔还给赖至廷,“没你这种癖好。”说罢又扔来自己的灰色烟盒,“来一根?”

赖至廷把烟盒扔了回去,“戒了。”

惊得吴卓吓一跳,“什么时候?”

“上周。”白色棍子被挪到左边嘴角。

“别搞,开什么玩笑。”

吴卓打开灰色烟盒递到赖至廷眼前,葛阳也递上黑色打火机。

赖至廷没接,“真戒了。”

吴卓抖落些许烟灰,“背着我偷偷戒?不讲义气。诶——我跟这项目本来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为了给你打配合,谁会来。”

伸手关掉烟盒。赖至廷笑,“你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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