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应主子,大主子怎么来了又走了?”
因着雨天无事,花奴们早已放下手头琐碎活计,三三两两地聚在亭中喝茶取乐。
院内只剩闻应祈独自一人,支了伞坐在正对门的藤椅上。他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回头半是揶揄,半是了然道。
“女为悦己者容,大概是要回去,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再过来吧。”
“那他还会来吗?”
“一定会。”闻应祈语气笃定,随即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行了,你们也别闲着了。去准备些糕点,再泡一壶好茶送进屋里。”
他埋头思索了下又道:“记得,要大点的茶盏。”
吩咐完花奴,他慢悠悠踱步进了屋。看着屋内琳琅满目,姹紫嫣红的花,左思右想,对着铜镜,挑了一枝黄水仙插在鬓角,又取了同色系衣裳换上。
镜中映出他一贯柔若无害的面容,眉目间却隐隐透出一丝狡黠。
闻应祈满意地看着镜中人,兀自欣赏了片刻,自觉万无一失后,方施施然,坐在琴桌前......闭眼歇息。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半柱香功夫,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隐隐约约的低语与问候。
他耳尖微动,唇角几不可察地扬起,并未着急起身,只将手指轻搭在琴弦上,做出一副弹奏姿态。
谢令仪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待到山花烂漫时,人比花枝俏,仿若画卷的梦幻场景。
闻应祈端坐于花团中央,背靠空窗,身后即是一片绿垂柳。垂柳如丝,风拂枝摇,与这满室繁花相得益彰。
而他鬓间那一簇明艳的黄水仙,更如点睛之笔,将这满屋的雅致,增添了一丝俏皮意味。
谢令仪微微一愣,看他这故作高雅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谁说男子不拘小节,不事装扮的?眼前这人便是个反例。
闻应祈似有所感,微微抬眸,正好迎上她视线,懒洋洋道。
“贵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先喝茶。”说罢,他眼神示意谢令仪,圆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水。
谢令仪还心有余悸上次黑猫事件,望着那足有海碗大的杯盏,站着半天不敢动。
闻应祈知晓原因,轻笑摇头,面上有些遗憾,却也任由她。
“方才奴便见了,贵人怎的来了又走?”
“你看到了?”谢令仪闻言,脸上有些不自在,嘴里嘟囔几句,“我临时想起来,有件急事没处理。”
“嗯,看到了。”闻应祈笑眯眯盯着她,毫不留情戳穿她的谎言,“急事?那贵人好像还有空,换了件衣裳?”
谢令仪:!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不顺着她的台阶往下走?
“啊,我知道了!”他摸摸下巴,双眼亮得惊人,似是想到答案,“女为悦己者容,对不对?贵人一定是为了我,才愿意费时间,花心思打扮。”
谢令仪:???
眼见谢令仪表情不对,他又慌忙改口,“不对不对,是士为知己者死。”
谢令仪:......
“还不对?那就是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①?”
“妆罢低声问——”
“停!”
谢令仪听他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忍无可忍,高声打断他。
她现在也没什么闲情逸致听诗句了,只想立马捂住他的嘴!
闻应祈见她脸色不善,眨眼间便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语气也低落下来。
“唉,贵人你也知道,奴从小没读过什么书,这些句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听那些恩客嘴里常念叨,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本以为能在贵人面前,小小卖弄一把。不成想惹您生气了,是奴不好,奴以后再也不说了。”
很好,谢令仪听了,深吸一口气,这下她火都不知道该往哪发了。再看对方这狡猾的样子,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可偏偏,她还真没办法继续怪罪下去。
闻应祈见她那一副憋着火,又发作不得的模样,笑得越发春风得意。赶在她彻底憋不住前,抛出钩子。
“奴之前不是同贵人说过,可以治好太子的病?”
“你有办法了?”谢令仪闻言,精神一下振奋起来,立马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快同我说说!”
“哦,没有。”闻应祈见她注意力这么快就被夺走,心中小小吃味了一下,忍不住呛声。
“?”
“没有你在这瞎自信什么?”
谢令仪气不打一处来。
闻应祈罕见沉默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为自己开脱,“贵人不也知道,药王孙思邈看病尚且要讲究‘望闻问切’,奴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可能直接治好他?”
“奴只是根据上次贵人送来的字条,仔细研究了下,才试着配了一副药帖。”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太子若按方吃下,或许会有些好转。”
听到这,谢令仪神色稍霁。说起这字条,还是前几日她想起来,命璞玉送过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太子元怀英的病症,是她好不容易才回忆起来的。
眼下,让他与元怀英见面是万万不可的,也只好暂且先信他这一回。
“好吧,那药在哪里?”
“贵人不如先扶奴起来?”
“你虚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谢令仪停在原地没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闻应祈听了,脸上有些尴尬,这还真不能怪他矫情。谁叫她太磨蹭,让他等的太久,腿都坐麻了呢。
“快点呀。”闻应祈伸出手臂,委屈巴巴催她,“腿好疼啊。”
谢令仪:“......”
念念都没他娇贵!她实在受不了,一个大男子,如此娇滴滴。遂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地磨蹭过去。
闻应祈这厮倒不客气,见有了拐杖,半边身子都搭在她臂上,像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谢令仪咬着牙拖他去贵妃榻,自然也没发现,在她身后,闻应祈的手轻轻虚绕在她腰间,似是怕她摔倒。又拿捏得极有分寸,始终没真碰到。
幸而贵妃榻不远,走几步便到。谢令仪暗自舒了口气,到了地方直接撒手,把闻应祈毫不留情,往榻上一扔。
“嘭!”
随着一声闷响,贵妃榻都震得颤了一下。谢令仪懒得管他摔得如何,径自后退几步,双手环胸,冷眼看他在榻上扑腾。
闻应祈狼狈地挣扎坐起,单手揉了揉被磕痛的肩膀,脸上一阵抽搐,后槽牙都咬紧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忘恩负义!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住疼痛,幽幽开口,“古人云,为赋新词强说愁——奴这旧伤新伤一块忧,倒是恰好应景。”
“咦,这还对上了。如此看来,奴只要稍加学习,以后说不定,也能做个沽名钓誉的诗人呢!”
谢令仪见他自娱自乐,忍不住叹了口气。短短几息,她已身心俱疲,累到说不出话来。
闻应祈果然没文化。
她现在只想赶紧拿药走人。
“药呢?”谢令仪手心朝上摊开,语气冷得像腊月里的寒霜。
闻应祈不知哪里又惹到这个祖宗了,盯着她看了半天,对方也没消气,一副不愿与他多谈的意思。
见此,他只好慢吞吞,从圆桌脚下掏出药帖递过去。
谢令仪伸手去接时,他却眼尖发现,她袖口里似乎还藏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他忽然来了精神,眼疾手快就给抽了出来,动作快得让谢令仪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手帕?”
闻应祈好奇把它展开,目光在扫过角落绣着的雪松时,笑容陡然僵住。
一个手帕?
一个......男子的手帕?
“哟,这个怕不是贵人的东西吧?”他语气酸的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与你无关!快还给我!”谢令仪脸色一变,俯身便要去抢。
话没说清楚,闻应祈哪能轻易就放过她。他手腕一转,动作灵活得像泥鳅,三两下便将手帕藏到了自己怀里,然后装作不敌的样子,被她扑倒在榻。
砰——
闻应祈被她压得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上榻面。可即便如此,他也没逃开,反倒眯着眼含笑看她,嘴里哼道:“贵人到底是要手帕,还是要这送帕之人?”
谢令仪被他的话气得头晕眼花,心里总觉不对劲。可眼下情形却不容乐观——她整个人几乎都趴在闻应祈身上,两人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温热的气息交缠,谢令仪顿时耳根发烫。她猛地撑起身子,试图挣脱这暧昧至极的姿势。
然而,闻应祈却仿佛早有预料,抬手一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闻应祈!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不是啊,旁人根本没机会接近我。”
谢令仪听得胸口一窒,简直要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话给气笑了。但经验告诉他,这时绝不能与他继续纠缠,否则对方就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是以,她迅速调整心态,将情绪尽数压下。整个人不动如山,甚至连眼底的怒意都收敛了几分。只冷冷看着他,眼神沉静如深潭,既没有恼怒,也没有羞涩。
蛇打七寸,闻应祈这次心里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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