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看见塞西莉娅打了个哆嗦,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她抬抬手,像是下意识地想要捂耳朵,最终她嘟囔着骂了一声:“这鬼天气。”
回应她的是更加响亮的雷声,以及瞬间照亮黑夜的闪电。
脆弱的神经经不起再一次突如其来的惊雷,她哐地关上门,忽然看见西斯嘴角带着笑意。
尽管西斯已经见识过她的胆小,但几分钟前她还是主导一切的人,如今的反应就显得有些丢脸,塞西莉娅一边手脚冰凉,一边脸颊发热。
“都怪你,”她咕咕哝哝地埋怨,“这种天气,本来就不该让我出门!”
西斯刚想说什么,“——轰隆”一响,整座木屋忽地一振,又一道能炸碎耳膜的巨雷,天地就像翻了身,雨点更加猖狂地敲打着门窗,仿佛下一瞬就会把屋子掀翻。
城堡稳点坚固,哪里像小木屋这么脆弱,就连那梁柱看起来都摇摇晃晃,塞西莉娅向来是畏惧大自然的神威的,她是真的害怕雷电能把屋子击穿。
塞西莉娅不装了,扭头扎进西斯怀里,声音细细的:“…我想回家!”
西斯慢慢抬手,捂住她的耳朵:“春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会停的。”
西斯的手温暖干燥,捂住她的耳朵后雷声雨声说话声都朦胧不清,仿佛从远处传来似的,世界变得安静。
鼻尖顶着的胸膛有些硬,不像妈妈的怀抱般柔软,塞西莉娅却也莫名觉得安定,甚至有些困顿,仿佛在这里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似的。
西斯让她坐在草垛上,轻轻抚摸她的肩膀和头发,哄小孩似的,她心里头忽然有些发涨,但她很快梳理好这些情绪。
“我好多了,西斯,”她闷闷地说,“其实我并不害怕,只是雷声响得全无规律,我没办法做好准备。”
这种一惊一乍的声音,会让她心跳加速,腿脚发软,她只能在未知中满怀恐惧地承受这一切。就像当年她在产房外无力的等待,在雷声后的会是母亲声嘶力竭的惨叫,还是代表新生的婴儿哭泣。
然而命运总会给出出乎意外的回答,是死亡。
塞西莉娅本不算怕雷雨天,但她一害怕,妈妈就会安慰她,久而久之她便会佯装害怕享受这种感觉。但在那天之后,佯装的恐惧成为真真切切的畏惧,可惜再没人能安抚她了。
西斯没说什么,手指在她发丝里穿梭。
塞西莉娅闭上眼睛,舒服地享受的同时心里慢慢地斟酌,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口道:“欧文被流放到南边的采石场了,爸爸手下留情了。”
西斯嗯了一声。
“爸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看他对欧文多用心庇护,”塞西莉娅又叹一口气,十几年没叹的气仿佛要在一晚之内净数叹完似的,“要是上次你在棕熊獠牙救下的是爸就好了,爸再厌烦你都会对你改观。”
西斯忽然闷闷笑了一声,暗哑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是他的女儿,我救你的命,原来只够让你感恩。”
塞西莉娅脸色微僵,下意识想反驳,嘴唇咬了又咬,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脏倒像是被人砸了一拳般抽痛。
“这不一样…”她声音细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胡乱找补,“爸只是看着,没到他生命危急时候,他当然难真心实意地感激你。”
“这证明他不够爱你,塞西莉娅。”
塞西莉娅合上眼睛,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最好闭上嘴。
好在西斯沉默了下来,谈话方向略有偏差,但问题不大。塞西莉娅停了一下,才说:“不管怎么样,我受了你的救命之恩,就会帮你,不过春天到了,是打猎的时候,我说不准爸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又会出去。”
她打了小小的呵欠,懒洋洋地拉长声音抱怨:“这鬼天气,也不知道得在这里困上多久。”
西斯垂眸望着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和红润的嘴唇,那双清澈明朗的蓝眼睛被遮得一干二净,使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塞西莉娅不是沉默寡言的人,相反,她话不少,喜欢叽叽喳喳东拉西扯,但她是个对父亲充满爱意、敬佩的孩子,无缘无故假设她父亲会陷入熊口,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这里人口旺盛,遇到猛兽的概率并不高,”他忽然说,“除非老爷往深山去。”
塞西莉娅仍然没抬眼,只是叹了口气:“是呀,就算春天的野兽都饿得饥肠辘辘,设法捕食,但爸爸身边那么多护卫,哪轮得到你。”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地顿住,紧接着睫毛蝴蝶似地颤抖起来,抬眼望着西斯,眼睛里仿佛有泪珠打转:“西斯,我有这么坏的想法简直是太过分了,那可是我父亲…可我总是忍不住希望,要是他能接纳你就好了。”
西斯看着她轻轻蹙起的眉头,眼底下挂着的淡淡青黑,她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除了被洁白牙齿死死咬住的下唇,流露出鲜艳欲滴红色。
那点儿疑惑瞬间烟消云散,他非得以自己并不光明磊落的心思揣摩她,却忽视她夹杂在他与她亲生父亲之间,内心不知经历过多少难以忍受的抉择。
他心头忽地掠过一道暖流,轻声道:“是我不好,让你有这种过分的想法…别难过了。”
塞西莉娅弄不懂他怎么就自责起来了,不过她很乐意听见他的安慰,便接着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爸爱往深山里去,我还真的怪担心他的。”
西斯沉默了很久,久到塞西莉娅几乎困得昏睡过去了,才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他问:“公爵喜欢在这里打猎?”
西斯等了一会,塞西莉娅才发出点声音,他得侧着耳朵,才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这里是养羊的山…头…”
她清浅的呼吸尽数钻进耳蜗,在他耳朵里慢慢游走,西斯抿嘴,问:“你说过,老爷让他们离开这里。”
塞西莉娅没有回答,西斯又等了一会,低头去看,才发现她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西斯盯着她出了会神,从精致的脸颊到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体,眼神幽深。
半晌,他挪开目光,背过身缓缓吐出一口气,闭眼睡去。
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塞西莉娅再醒过来时,只剩下屋檐上的积水滴滴滴答答垂落,她盯着窗户看了几秒,撑起身子去看西斯。
草席仅能容纳一人,西斯修长的身躯委委屈屈蜷着缩在草席一角,不声不响地埋着头,不合身的衬衣衬得肩背宽阔清瘦。
塞西莉娅掏出把小匕首,轻轻地放在西斯身边,确保他醒来便能看见,随即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不久便听见马蹄从泥泞土地踏过的声音。
西斯慢慢睁眼,绿色瞳孔一片清醒,全无从睡梦中醒来的困顿,他长久地凝视着眼前闪烁着寒芒的匕首,半晌自嘲似地弯了弯嘴。
*
塞西莉娅赶在天亮前回到曼德菲尔堡,把黑马拴回马厩,卡莱明仍然在酣睡,身边七零八落歪倒着酒瓶,其中有一瓶撬开了橡木塞,瓶中酒液满满当当,相必卡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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