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死寂的池塘。

整个田野,安静得可怕。

寒风刮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嘲笑着这不合时宜的狂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位刚刚借出木桶的老农。

他浑浊的眼睛里,先是茫然,随即变成了看疯子一样的怜悯。

“公子哥儿,你莫不是饿糊涂了?”

他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刺激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贵人。

李季还没开口,田埂上另一个正在刨土的汉子,已经忍不住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人间至味?我呸!”

那汉子满脸泥污,眼眶深陷,声音里全是血红的恨意。

“就是这妖虫,啃光了俺家的麦苗,害得俺婆娘孩子只能跟着去城外喝稀粥!”

“你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站着说话不腰疼,居然拿我们这些快死的人开涮!”

“就是,京城来的官老爷,没见过世面,懂个屁!”

“我看他就是太子派来羞辱我们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麻木的灾民们,像是被点燃了最后的怒火,纷纷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李季身上。

这些目光,比金銮殿上那些朝臣的攻訐,还要尖锐,还要刺骨。

付子明那张原本刚刚浮现出惊喜的老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一跺脚,泥水四溅。

“李季,休得胡言!”

老太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如同一记重锤。

“此事关乎国本,关乎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岂容你在此信口开河!”

他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一半是气李季不知轻重,一半是怕他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好感,就此毁于一旦。

然而,李季却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咒骂,也没有看到付子明的怒火。

他的笑意收敛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锋利的平静。

那双在矿场里被磨砺得深邃无比的眸子,扫过愤怒的众人,最后落在了付子明的脸上。

“太师,晚辈疯没疯,试过便知。”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李季,今日便与诸位打个赌。”

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那桶里还在张牙舞爪的铁甲虫。

“就用这桶里的妖物。”

“我若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它变成一道人人抢着吃的美食。”

“你们,便信我此言不虚。”

“若我做不到……”李季顿了顿,眼神决绝。

“我李季的这条命,就扔在这儿,任凭处置!”

“胡闹!”

付子明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简直是胡闹至极!”

“你以为这是儿戏吗?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你……”

“太师!”李季猛地提高了音量,打断了付子明的话。

他的眼神,灼灼发亮,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您先别急。”

“晚辈只问您一句,如今百姓为何要抓这虫子?”

付子明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自然是为了保住庄稼,此乃府衙之令,不得不为。”

“说得好,不得不为。”李季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也就是说,抓虫是苦差,是徭役,抓了没赏,不抓就得饿死,对吗?”

付子明皱着眉,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默认了。

李季的目光,再次转向那些农民。

“各位乡亲,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农人们虽有怨气,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李季的声音,忽然压低了,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可如果……”

“如果这东西,不仅能吃,而且还特别好吃呢?”

“如果京城里的那些王公贵族,达官显贵,都愿意花大价钱来买这东西呢?”

“你们想想,到那时,下田抓这铁甲虫,还是苦差事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季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在他们眼前勾勒出一副难以想象的画卷。

“不!”李季的声音陡然高亢,斩钉截铁!

“那不再是苦差,那是生意,是财路!”

“到时候,官府不用催,不用逼,你们自己就会争着抢着下田,把这些祸害庄稼的妖虫,抓得一只都不剩!”

“抓来的虫子,卖给酒楼,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粮食?还用得着去城外喝那吊命的稀粥?”

“如此一来,虫灾可解,民饥可救!”

“这是变害为宝,一举两得的天大好事!”

李季的声音,在空旷的雪野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些原本愤怒的、鄙夷的、麻木的眼神,渐渐地,开始变了。

变得惊疑不定,变得若有所思,甚至,有一丝丝微弱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渴望。

而站在李季身旁的付子明,已经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他那双看过三朝风雨的眸子,此刻瞪得如同铜铃。

他嘴唇微微张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怒火、失望、担忧,所有的情绪,都在李季那番话中,被击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是个**家!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李季这番话背后那石破天惊的构想!

这哪里只是解决虫灾和饥荒?

这是在釜底抽薪!

太子和项远山,靠什么来收拢人心,构筑声望?

靠的就是这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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