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似万钧雷霆炸响咏春宫。
所有人都傻了。
谢承凤也楞了一瞬,但见司徒鼎黢黑的眼,透着笃定傲然四个大字,她又克制不住双腿打颤起来。
只因这样的眼神,她撞见过两回。
第一回,便是床帏之事,这狗男人永远不知节制。
第二回,便是虚设六宫,驳回群臣上奏选秀之求。
客观而言,她谢承凤就算有些肆意任性,也爱惨过司徒鼎。但到底宫中长大,见的便是帝王三宫六院。因此她对选秀之事没阻拦过,还颇为期待。
毕竟后宫只有她一个人,太苦了。
哪怕来个情敌,那也能拌拌嘴,抢抢头面,比比妆容,秀秀华服……总而言之,就有了人气。
可司徒鼎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后,就这样云淡风轻,笃定又强势,直接给上奏朝臣赐了妾,羞得朝臣不敢提,然后又带着她睡遍了东西六宫。
那似乎灵魂都合二为一的一幕幕,争先恐后的从刻意被遗忘的记忆中钻了出来。
谢承凤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连瞬间就烧红了。更恐怖的事司徒鼎又朝她靠近了两分,让她顷刻间浑身都有些发烫。
得亏也算多年锤炼,谢承凤咬着唇畔斜睨了眼司徒鼎,丢下一句“别吹牛,我只看行动”转身就走。
司徒鼎眼眸一眨,想要迈步紧跟,甚至抬手去搀扶一下身形有些趔趄,走的都有些跌跌撞撞,丝毫看不出稳当的谢承凤。
但迎着身后响起的“皇上驾到”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果不其然永宁帝是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径直风风火火追入了殿内,而后殿内便传了些不亚于父慈子孝一家亲的对话。
听在耳里,司徒鼎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用看内监欲言又止的神色,便自己转身径直回东宫书房,看完账本,思忖片刻后命人唤来自己的军师孔清。
目前能够抛却权势纷争,最客观畅所欲言的好友。
半个时辰后,他瞧着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持羽扇的孔清笑盈盈入内,也不等人坐下,便言简意赅诉说。
孔清嘴角笑容渐渐僵硬,到最后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主公嘴皮子张张合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人终于闭上了能突出骇人听闻要命话语的嘴,他飞速扑棱羽扇给自己降降火,语调艰涩:“您说真的?许诺单日永宁郡主,双日做国公?”
“当然。”司徒鼎打量着人一比一就差复原诸葛孔明先生的装扮,很是信赖:“孔先生您知道的,孤从来重诺。”
“还望孔先生您秉承先祖孔圣人游说诸国屡败屡战再战不难的毅力,又绽放孔明先生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才智,祝孤一臂之力。”
说完,司徒鼎还郑重起身弯腰。
随着司徒鼎弯下矜贵的腰,行礼贤下士的敬礼,孔清只觉自己手中的羽扇重若千金,一下一下的摇摆变得格外的艰难,甚至这一份沉甸甸的压力通过手腕传遍了他四肢百骸。
让他人生头一次认输。
想当年才十三岁的他敢隐姓埋名弃文从戎保家卫国。即便他不懂武,但也要在大周危急时刻,献上一份绵薄之力。
但现如今……
孔清缓缓弯腰,望着双眸郑重的太子殿下,慢慢的将自己手中的羽扇带着恭敬,双手奉上。
即便眼下太子殿下双手抱拳,带着对他才智的佩服欣赏之请,但孔清还是毫不犹豫大逆不道拿起羽扇,扇柄直接戳向太子殿下指间的缝隙。
司徒鼎见状,沉默的接过羽扇。
孔清无视人的黑脸,还飞速解下自己昔年用来稳定军心的“孔明战袍”,踮着脚行动迅速的给太子殿下披上。
披上之后,他瞧着穿上“战袍”透着神机妙算睿智感的司徒鼎,立马恭维:“殿下,您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大聪明。”
“学生是虚名!”
“虚名啊!”
听得这一声声扬高的音调,满是阴阳怪气,司徒鼎慢慢挺直了脊背,自己将战袍捋了捋,让旁人看他越发觉得他睿智。
而后他带着审视望着孔清,将谢承凤把自己跟宁国公世子对比的言论说了一通。
最后字正腔圆做了总结:“对此,孤认可。毕竟孤也是凭着嫡长子继承制五岁就成了太子。”
孔清瞧着眉眼间流露两分欣赏的司徒鼎,迎着人披着鹤氅像是插上翅膀,能够就地起飞的架势,静默不语。
司徒鼎见状,也不语,就手持羽扇,一下一下重重猛扇。
没办法,眼下才十月份,对他一个血气方刚的魁梧大汉而言,鹤氅太厚,有点热。
孔清:“…………”
迎着殿内只有猛风呼呼的声响,孔清将自己翻腾的思绪慢慢捋清楚。他不提血脉一事,率先道:“学生僭越,求真心话。您不是下定决心让永宁郡主为太子妃吗?若是永宁郡主如您所愿成了镇国公,那她还能为太子妃?”
“为什么不能?”司徒鼎反手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鹤氅:“身兼数职,不是很正常吗?不说咱们当年在战场恨不得一个人能化出三头六臂来。就是朝臣,不说其他人,那姓赵的阁老不就是还兼着礼部尚书的职?”
“那太子妃也可能者多劳。”
单日永宁郡主,双日镇国公,夜夜做他司徒鼎的媳妇,他们一起三年抱俩,多好啊。
“我又不傻,答应的是白日,又不是晚上。”司徒鼎冲人一挑,好财的精芒迸现:“我们夫妇晚上数俸禄那都是双双双份。”
他身上北疆军统帅的官职还没去掉!
也有俸禄拿的!
始料未及有这般逻辑来佐证女子为国公的正确性,孔清是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听不见司徒鼎的狡辩之言,也巴不得自己眼睛瞎了,看不得司徒鼎双眸迸发的笃定自信,更恨不得自己……
孔清不愿去回想自己当年如何被人质疑战术,唯有司徒鼎这个慧眼如炬的伯乐毫不犹豫信赖。
但可能他骨子里就是个忤逆不孝,数典忘祖的。因此就无法自欺欺人自己耳聋眼瞎,他甚至目光都带着些仰望去看司徒鼎。
“主公,学生还有一个问题,”孔清清清嗓子,慢慢站直身,甚至微微昂头,与司徒鼎四目相对:“您立志娶谢承凤为妻,那会为纳黄医女为妾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问题,司徒鼎惊诧:“你怎么也关心这些破事?”
见司徒鼎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难得一见的烦躁,孔清目光依旧幽幽盯着司徒鼎,仿若盯着敌军最忠诚的细作一般,力求寻找人脆弱点攻击,好让人原形毕现:“战场上你救我我救您的,不独独镇国公对您有恩。你既然要报恩,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对黄医女报恩,想要娶她为妻?”
这一句质问似万箭齐发,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将司徒鼎捅了个对穿。
司徒鼎面色因此阴沉了片刻,才沉着声回答:“我若是对谁都要报恩,那岂不是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是我的恩人?”
“师父不一样,跟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在我心里,他是父亲。”司徒鼎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唯一的女儿,期盼已久最为亏欠的女儿,我会代替他保证谢承凤一辈子顺遂。”
“即便我是不喜谢承凤的性情,但她既然喜欢我,那我就要满足她。”
这番话,司徒鼎自问真诚至极,也是他敢在自家师父灵位前求娶的缘由。
孔清望着司徒鼎一提及师父,周身都萦绕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憧憬。甚至这个时候,冷峻的面容都柔和起来,还透着些孩子气。他对此只能无奈叹口气。
反正目前的状况是:
司徒鼎的亲爹永宁帝,司徒鼎不认,只认“爹”是镇国公。
谢承凤的亲爹镇国公,她没印象,一提就相当于“两岁丧父,只认“爹”是永宁帝。
因此从交换爹的角度而言,这两成婚了,还真是天造地设。毕竟都能够光明正大喊一声爹了。
腹诽着,孔清深呼吸一口气:“那黄医女呢?你对此避而不谈,这可不是殿下您的办事风格。”
迎着这一声咄咄逼人的追问,司徒鼎脸漆黑着,直勾勾盯着孔清。
孔清视线微微下垂,盯着司徒鼎捏紧在手的羽扇,想着先前人郑重弯腰求才若渴的一幕,让自己鼓足勇气说个清楚明白:“我孔清跟随的主公是要缔造盛世,而不是沉浸儿女情长家长里短的。”
这一句带着霸气,刺激的司徒鼎回想着他们齐头并进,力挽狂澜的画面,让他面色和缓了两分,甚至带着些怨开口:“我也不知道京城哪里风水不对了。黄莲我原先觉得她医术不错又有两分才智,该是完成师母未尽遗憾,成为大周太医的人选。可她却……”
叹口气,司徒鼎眉头紧拧:“我当时听闻她怯怯吐露心意,只觉有些烦躁,自己培养人才的计划被彻底打乱。但又正如你所言,她也救过我的命,给我治过伤。”
说话间,他脑海浮现那温温柔柔,满含恳求,甚至都有些卑微的眼,又觉自己不知如何婉转诉说:“让我一口回绝,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纳妾吧,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您是要让她当妾。”孔清听得这算坦诚的自我剥析,只觉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见司徒鼎一张口,唯恐从人嘴里听到自己不知如何处理的噩耗,下意识的将自己这段时间察觉高山等人暗流涌动,害怕担忧的事情说出口:“太子殿下,您的侧妃您的侧妃生了儿子,那以后也是能够夺嫡的。大周昔年大厦将倾,甚至还有皇子勾结番邦,说句粗鄙的就是因为不同娘生的代表不同的势力!”
被止住话语的司徒鼎直勾勾的盯着满头大汗的孔清。
孔清急得脸都有些白:“您若是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爱意没处理好,谁都能指责您背信弃义。黄医女对高山这帮新贵武勋都有救治之恩,也参与军需后勤,现如今北疆军认她。可眼下的北疆军是建立在镇国公一手缔造出来荣嘉军的基础上。”
“荣嘉军收纳了一半西北的谢家军。”
“咱要是不承认这些过往,也是刻薄寡恩!”
最后一句甚至带着些撕心裂肺低喊,司徒鼎听在耳里,望着满心替他打算的军师,还记得他梦想的好友,嘴角缓缓一勾,带着些笑意回答:“孔清,有没有可能,不管是谢家军还是荣嘉军还是眼下的北疆军,全军将士的俸禄来自朝廷,来自百姓纳税?”
孔清闻言,一震。
哪怕圣贤书都言之凿凿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但历朝历代又有哪个君王做到?且放眼历史,纵观古今,所向披靡的军队都是跟随战神现世扬名,而不是一个个兵被世人铭记。
说句实在的,现在出门随便找个百姓问北疆军,他们都会一脸懵。
可若一提及太子军,倒是如数家珍,恨不得唾沫星子漫天飞扬的诉说太子军的战功,骄傲的仿若自己是太子军一员。
想着自己亲身见证过的事情,孔清压下自己对明君的欣赏之请,闷声道:“您用税收来证明军队归属,这言行像个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司徒鼎听得呆子两个字带着些欣喜口吻,将自己手中的羽扇得意的扇动着。迎着一丝的凉爽,他郑重回应道:“放心,我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