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从霜抬手摸上她额头,手心传来滚烫的温度。

发烧了。

小刘还记挂着奚从霜的腿,忙上前去拽程知舒,心想程知舒是个怪有分寸的孩子,怎么今天好端端的,一大早就坐小姐腿上?

要知道小姐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别人提她的腿和碰她的腿。

“小舒这里不能坐,快起来。”小刘伸手去拉奚从霜怀里人的胳膊,她心情着急,用的力气有点大。

后知后觉感到浑身酸痛的程知舒皱眉哼哼几声,不肯动。

奚从霜按住了小刘的手:“别扯她,知舒发烧了。”

小刘惊讶:“发烧了?”怪不得。

抓着程知舒的手一松,那条白皙胳膊重新垂落到奚从霜膝上。

似乎是觉得有点冷,程知舒抬手抱住奚从霜,脸往更温暖的地方埋去,鼻梁顶着奚从霜颈侧,湿漉漉的热气不住往她颈窝呼去。

“好香……什么味道……”

虚弱的声音响在耳边,像一缕青烟飘过,来去无痕。

奚从霜打算把搭在另一边肩膀的手拉走的动作一顿,垂眸看向怀中人影。

可奚从霜体温本就比常人更低一些,抱着也觉得凉,反而需要程知舒用自己体温去反哺她,结果就是越抱越紧,八爪鱼似的缠在奚从霜身上。

那呓语声太小,小刘根本听不见,只一心着急把这难缠的八爪鱼从小姐身上拉走。

虽然小姐双腿对外界一切都没有反应,可郑医生叮嘱过大家小姐的腿需要仔细护理,绝对不能再次受到二次伤害。

见此情状,小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又拉了拉人胳膊:“小舒你别抱着小姐,快下来,我扶你回床上好不好?”

这话反而起了反作用,平时乖巧的程知舒忽然更加倔强,更缠着人不放手。

一边甩开小刘的手,一边发出哭似的拒绝声。

没哭,只是单纯觉得小刘的手太烦了,一直扰人清梦。

一来二去,小刘也快哭了。

奚从霜叹了口气,只好伸手扶住程知舒的腰,一抬下巴:“你下楼找医生和人过来帮忙。”

小刘:“那小姐你呢?”

奚从霜:“我带人先到她房间里等你。”

现在这情况,也只能这么办了,小刘简直一步三回头地下楼。

一是怕自家小姐腿被压出什么好歹,二是怕小姐烦了,把人直接扔地上。

昏睡中的程知舒对小刘的担忧一无所知,她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大号抱枕,那抱枕柔软温热,还香香的,带着清浅的冷香。

她像是盖着被太阳晒了一天的被子那样,忍不住深深吸一口。

奚从霜:“……”

一手扶着腰,一手抬起开门,奚从霜操纵着轮椅往床边走去。

床上被子掀开了一角,估计起来得急,家居鞋都是左一只右一只,没有像屋里的其他东西一样,整整齐齐地摆好。

感觉程知舒是有点强迫症的,要不是地上乱了的家居鞋,和床上掀了一角的被子,还以为自己走进了整洁干净的样板间。

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奚从霜忍无可忍地按住那毛绒绒的脑袋:“我不是被子,别钻了。”

“钻什么?”好一段时间没出现的红苹果忽然闪现,扇着背上的翅膀。

——虽然不根据翅膀生长的方向分辨,这苹果根本分不清正反面,无论那一面看都红得反光。

见这情况,红苹果也震惊了,忍不住去看自己到底多久没出现,时间也不长,明明才几天。

这进展未免也太快来吧!

红苹果踌躇再三,最终道:“这什么情况,你喜欢她?”

“……”

被程知舒闹了一路都没生气的奚从霜冷笑一声,冷冷答道:“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她疯了才会对程知舒动了非分之想。

红苹果:“真的假的?”

不等奚从霜回答,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小刘带着人回来,郑茉茉也在睡衣外加件外套,揉着眼睛就来了。

几个人齐心协力把程知舒抬回床上,郑茉茉蹲在轮椅前,按摩奚从霜小腿并询问,确认奚从霜没事,才松了口气。

想她磨了大小姐那么久时间,才让人答应复健,眼见情况好转,可不能再出什么事,让奚从霜对复健产生消极情绪。

脱下书包,柔软的被子盖在身上,程知舒翻了个身背对床边众人,把身体缩成虾米,把潮红的脸埋进被子里,含糊地喊冷。

小刘:“冷?”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可程知舒依然缩在被子里不肯抬头,只用弯曲的脊背对着大家。

医生还没来,闷着就闷着吧。

奚从霜也不怎么回事,对坚韧女主脆弱的一面忽然有了兴趣,摇着轮椅到床边。

病中的程知舒有点顾头不顾尾,只顾着把自己脸埋住,露出更为脆弱的脊背,夏天衣服单薄,弯着腰时,微凸的脊椎骨浮在衣服下,细细地颤抖。

好像是在害怕。

在小刘第三次扯被子失败后,家庭医生终于到了,她刚结束晨跑,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顾得上拎上药箱就过来。

齐医生拿着体温枪:“只有后背测不了温啊,来个人帮忙把她挖出来测个体温。”

小刘跟另一个佣人齐齐上阵,谁知道看着纤瘦青涩的少女力气奇大,怎么弄都不能把人脑袋给挖出来,反把自己累出一身汗。

惹急了还会边流泪边喊:“别打我,别打我……”

齐医生也没办法,她握着蓄势待发的体温枪:“再来个人帮帮忙。”

辈子见过的讳疾忌医的患者不少,她没想到这一栋楼里能有两个!

另一个自然是轮椅上的奚从霜。

这不配合的程度,唯有奚从霜能媲美。

“好。”小刘摸出手机,想把刚下楼的另一个佣人再次叫上来。

奚从霜上前:“我来吧。”

让人帮忙扶起坐到床边,奚从霜背靠着床头,双手用力从手臂处挤进去,稍微调整姿势,卡着腋下连人带被抱了起来,半躺在自己怀中。

小刘趁其不备,眼疾手快拉下被子,露出程知舒上半身,顺带掖了掖被子。

专业的保姆就该在雇主还没出声的时候就妥善处理完一切。

刚刚程知舒果然哭了,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一缕一缕的,脸上红晕明显。

似乎是觉得眼前光线亮得扰人,眉心拧起,却因为被人半抱着的动作卡着,没法挣开。

齐医生总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眼熟,后来一想,她从被窝里掏自己家咪咪也是这个姿势。

奚从霜看了一眼,对齐医生说:“测体温。”

齐医生回神,抬手测温,测温枪滴了一声页面直接红了。

她看了眼上面数字,伸手抓过程知舒手腕把脉,一分钟后换了另一只手。

齐医生出身医学世家,爸妈两边都是医生,家里中医西医都有,从小耳濡目染,什么都学了不少。

奚从霜不解:“她除了着凉发烧,还有别的问题吗?”

齐医生嗯了一声,松开手才回答:“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卷了啊?压力有点大,这是憋得太严重,日益压抑才压抑不住爆发出来的。”

“不过倒也不严重,等会打个点滴,休息一两天就能好了。”

“我去开药,霜小姐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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