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她好像坠入了深海之中,四下一片盲,隐隐听到自己落水的声音,全身不断向下坠着,奋力睁开了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冰冷刺骨的感觉将她吞没,四周是成片的空洞与虚无,差点让她以为是在梦里。

她张开嘴,寒冷彻骨的海水涌入,呛得她鼻腔作痛。

还在不断地坠着,坠着,茫茫深海似是没有尽头。

这里好冷啊……

扑通。

又是一声落水声。是她听错了么?

双双睁眼,眼前还是一片盲,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准备再次合上眼,却见一个小白点。

泛着光,似天上星辰。

不知为何,见了那白光,她就忽地眼眶泛酸,止不住要落下泪来。

那人一身白衣,隔着千难万阻而来,十分轻柔地揽过她的腰,给她拥在怀中,带他逃离这海底。

扑通。扑通。

贴在他的胸前,四周变得温暖异常,每一声心跳都清晰无比。

“花川……”

“花川!”

她惊醒坐起。

警惕环顾四周,眼下所处是个颇为典雅居所。

“嘶……”

猛地一动,扯动了浑身上下伤口,满身的白纱布开始迸出星星点点的红,染血莲花。

真他妈疼啊……

挣扎着转过身下地,脚刚沾到地上,门口便匆匆进来个人。

一身鸦青素服,头戴金钗,是薛大娘。

见她来,周身迸血的伤口都霎时没了知觉,四下没什么武器,她摔了方才枕着的玉瓷枕头,抓起其中最为趁手的碎片。

薛无白无言,手中端着汤药缓缓走上前。

双双不领她情,在她走近时一脚踢翻了载着汤药碗的端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薛无白僵在空中的手放下,看着对面那人浑身渗血的绷带,叹了口气:“愚蠢。不承我情就罢了,如今模样,你能救得了谁?”

听了此话,双双面上厌恶之情更添了三分。

“不是你,我也不会在这里。”

不是她的话,还有薛无黑、薛无红,还有更多种的可能与理由让她回到这个深恶痛绝之地。

双双清楚,但就是要找一个人恨着罢了。

何况,那副压在枕下的画叫她恶心。

不等她回话,双双攥着瓷片出手,赤着双脚踏着满地碎片而过,丝毫不知疼痛一般,连连出了几手,皆是杀招。

双臂叫千面观砍下的那两剑,叫她提不上力。薛无白清楚这点,闪身避过,抓住她的手腕给她按在地上,另一手拔下了发间金钗,对准她的左眼。

不过毫厘,薛无白停下了手,低眉看着横在喉上的瓷片。

她飞速起身,还是叫那瓷片割出了不深却又不浅的口子。

“疯子。”捂着脖颈,薛无白大步离开此处,头也不回。

看着一地狼藉,双双无力坐下,浑身瘫软,周身痛感潮水般涌来,一阵一阵钻心的疼,额边涔涔落汗。

薛无白没说错,一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狼狈至此,还能救谁啊。

连着数日,皆是迷迷糊糊的睡,迷迷糊糊的醒。

浑身滚烫难耐,偶尔意识清醒着,却动弹不得。冰凉的手帕擦过她的身上,双双朦胧睁眼,见床边是个白衣女子,看着也不像是青衣乌之人,听着屋内寂静,应是只有她一人忙手忙脚,终于松了口气,阖眸养神。

一口气还没等松到头,那女子托起她的头,将温热的汤药往她嘴里灌。

双双本想装作没醒,却实在是忍不住,呛地猛咳起来,一咳,又是浑身作痛。

那女子赶忙给她放下,准备去拿来手帕,可一放下,双双后脑立刻□□边红木柱磕了个实在。

“对不住啊实在是对不住……”

双双:“……”

她慌乱地拿着手帕擦药渍,一边还不忘揉一揉双双的头。

双双总算是能确定,这女子肯定不是青衣乌的人了。

这般混乱的日子持续了数日,总算是能撑起身下地走走路了。

看着那女子端来汤药,双双十分自觉接过:“我自己来。”

“那不成,你还是病人。”女子刚将碗端来,双双眼疾手快地抢过,一口饮尽。

“诶,慢点,很苦的!”

边说着,边拍着她的背顺气,动作轻柔。

她好看的眉头蹙起:“你瞧瞧你,这么单薄个身子,怎么出去游历受了这么重的伤。”

游历?双双被她说的有些发懵。

那女子声音温婉动听,一双眉眼弯弯的,像是春日潋滟湖泊,将一池碎光收拢在了这双动人双眸之中,笑若春花。

听她所说,她无名无姓,只有乔儿一个稚名,在她口中,自己变成了“先生的徒弟”,因为顽劣自幼外出游历,叫匪徒袭击了,被先生捡回了一条命。

双双没否认,顺着她说的点了点头。只是,这先生又是个什么来历,能给她从大巫手里救出。

跟着乔儿从长廊走过,望着琳琅满目的假山,富丽堂皇的宫殿,如若不是乔儿嘴里说着赤乌语,她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灵泽的皇城下,回到了那个倍感安定的神庙中。

她走得慢,乔儿便也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她。

习武之人或是有意或是无意,总会有不自觉放轻脚步的习惯,可从乔儿走的步伐足以瞧出,这人是一点武功都没有。

更是奇怪了。

走进偏殿,小案边坐了两人,一人金冠华服,富贵之气扑面而来,另一人……一身白衣,银霜面具。

乔儿对着二人有礼一拜:“陛下,先生,她醒了。”

双双心想:怪不得,能有谁能从通天的大巫手里给她救出。

学着她的模样,顺着大巫编过的情节,双双也是端起手臂一拜:“陛下,师父。”

等等,陛下?

眼前人约莫也是个年岁相仿的少年,一脸稚气未褪,目光澄澈,手中还握着一本书卷,料想是在向大巫讨教。

双双发觉自己对赤乌国当真不了解,大巫竟能手眼通天至此。

屏退乔儿,大巫向陛下介绍一番:“这是吾曾经一名徒儿,外出游历经年,如今遭恶徒伏击,吾偶然救下,留她在宫里给她疗养了些时日。”

大巫笑着招了招手:“洛伊尔,还不来多谢陛下。”

大巫,先生。竟有两幅面孔。

双双上前照做。

卫明宽摆了摆手,极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先生客气,先生的弟子,不也是我的朋友吗。”

大巫闻言一笑,如和煦春风。

“陛下仁爱。您与我这徒弟年岁相仿,日后丹生不在的时日,就由她来为陛下伴读在侧吧,倒有个说话的伴儿。”

“先生有心了。”

他们这一讲,便讲至傍晚。暮色如血色,染红了大半边天,如展翅红鸟。

双双有伤,大巫刻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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