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庄子里此起彼伏的炮竹声吵醒了熟睡的人儿。

南星翻了个身,嘴里都嘟囔嘟囔的,半开着眼,见窗外面蒙蒙亮,长腿一跨,搭在谢景恒的腿上,头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大早上的谁放炮竹啊——”

谢景恒将她的腿往下挪了一下,垂眼看着身上的人,脸颊睡得红彤彤的,睫毛长长的像把小扇子,鼻尖秀气,被吵醒不悦,嘴角鼓起一些。

心一软,低头偷香。

手掌盖在她的耳朵上,隔绝外面的噪音。

怎耐外面的鞭炮声有愈发激烈的态势,想睡懒觉也睡不成了。

南星睁开双眼,入目,公子一张帅气的脸就在面前,起床气都消了几分,南星凑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唇,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

“今天也不是过年啊,怎么一大早的就放鞭炮。”

“今天是除夕,庄子里的人今早要开始拜神。”谢景恒揉了一下她的腰,他日日早起,克己复礼,勤恳念书,十几年第一次有了贪念温暖,想睡懒觉的念头。

谢景恒摸摸自己的眉心,无奈地笑了。

古人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颇为不屑,以为不过是意志不够坚定,现如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谢景恒抱着欲吻过去,南星扭脸避开了,触及他眼中的不悦。

她道,“没刷牙你不嫌弃吗?”

谢景恒咬了一下她的唇,“不嫌。”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天亮了些,起床洗漱。

北方天冷,天气干燥,条件简陋,不能就日日洗澡洗头,昨晚她特意烧了一大锅水,好好洗了个头。

发丝散落,几乎垂到腰间,刚洗过的头发蓬松垂顺,时间长了,南星学会了梳好看的发髻。谢景恒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中的南星,专注而认真,南星被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谢景恒拿起桌边的梳子,一下一下梳她的头发。

“公子会梳头吗?”

“不会,见过你梳。”

谢景恒学习能力十分强,见过几次南星梳头,费了点功夫给她梳了一个还不错的发髻。

南星看着镜子中的谢景恒,问道,“公子以后还会给其他人梳头吗?”

谢景恒没有说话,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回答,“不会。”

南星得到她地这个答案,心中既甜蜜又酸涩,明知道处于这个时代的勋贵公子,从一而终无异于痴心说梦,但是她依旧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相信他说的是实话,谢景恒平时是鲜少会许下承诺的人,但是一旦他说了,他会全力做到。

谢景恒没有哄她,他认真想过。他不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甚至于有些薄情,他本就六亲缘薄,生母早早离世,记忆少得可怜,父亲聊胜于无的亲情他从来不期望,祖父母先后离世。

世上他在意的人本就不多,既然南星不愿意,他便不去做。

谢景恒插了一根木簪子到她的发髻上,南星眼前一亮。

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和她在永顺柜坊当掉的那一根发髻及其相似,但簪子上刻的不是腊梅,而是莲藕和荷花。

她回头,笑眼盈盈地看着他,惊喜地问,“送给我的?”

谢景恒点头,食指勾起,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好保管,别弄丢了,也别再当掉了。”

“哦。”她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你没跟我说那么贵,原来的那支呢?”

那天之后,刘管事往他们这里送了几箱东西,她猜谢景恒应该将事情都处理好了,永顺柜坊的伙计也换人了,田七说是身体突发急病,回老家养身体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当初他送的簪子她挺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天天戴着,当了,原本只是想能和永顺柜坊的老板接触一下,看看不能不能挖出点什么东西,到时候再赎回来就好了。

“你丢掉了东西,丢了就丢了。”

南星回头刚想反驳那么贵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触及公子几分幽怨的目光,南星有些心虚,赶紧低下头。

三百多两银子呢!

南星想想就肉疼,足够她安安稳稳省吃俭用过一辈子了。

“公子,我们家乡过年有包红包的习俗,寓意着下一年顺顺利利、平安喜乐。长辈会给小辈红包,男子也会给喜欢的人包红包,上级也会给下级发红包。红包越大越好,送和收红包的人新一年的运气也会更好。”

南星偷偷瞄着他的反应,谢景恒面上没有什么变化,“是吗?我不太清楚这些习俗。”

此话一处,南星立马愧疚心起。

谢景恒爹不疼娘不爱的,从小就和杜衡两人待在庄子上,估计已经好多年没有好好过过春节了。

她真没有眼色,提及这事儿。

杜衡难得进了厨房,正在烧水煮早饭,让他们等一等,不忘说不要嫌弃他的手艺。

杜衡热了饼子,煮了羊肉汤的,辽州的羊肉最为鲜美,不需要其他的佐料,只需加一点盐就鲜美无比,倒是不担心他会搞砸。

两人无所事事,拿出谢景恒的对联就要贴。

之前刘管事也送了对联过来,不过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南星见到刘管事送过来的东西就膈应,谢景恒重新写了对联。

南星拿起对联,谢景恒写的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要是放在现代,他一手字必定十分值钱。

转眼就到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他们到辽州已过了月余,明天就是新年了。

自从那日她被绑走了,不知道是否谢景恒手头上的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不再早出晚归,一天多数的时间都待在家中。

那晚吵架后说开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但南星始终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纸,似乎薄得近乎透明,却是异常坚固。

谢景恒搬来了梯子,南星举着涂好浆糊的对联兴致冲冲地就要爬上梯子。

“等一等。”谢景恒拦住她,“你在下面扶住梯子,我来贴。”

“你腿脚不好。”南星直接说道,“万一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吧,爬梯子我再行,小时候我经常爬几层楼高的树木,我们哪儿,没有人比我爬树更厉害。”

南星见谢景恒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立马噤声。

她说错话了。

他嘴上不说,心底肯定还是介意腿疾。

谢景恒笑了一下,开玩笑道,“难怪是属猴的,爬树谁比得过你。”

一句话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南星一手拿着对联,一手攀着梯子,手脚麻利得贴好对联。

“公子,你看看有没有贴正了没有?”

“往左边一点——”

“好没有?”

“过了,再往右边挪一点。”

“好了。”

“下来的时候小心,别踩空了。”谢景恒站在下面,担心她摔了。

南星插着腰站在大门前,满意地欣赏着自己贴的对联。

贴的真好,毫厘不差,当然,公子写的字也很好。

挂上两个大红灯笼,贴上新的门神和剪好的窗花,小院子一下子就有了过年的氛围。

来此快一年了,今年是她过得第一个春节。刚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发配到边远的庄子过一辈子,后来阴差阳错到了公子身边,原以为他们三人会在京郊的茅草屋过一辈子平静的日子。后回到了侯府,也能在角落的小院偏安一隅。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辽州的庄子里过了年。

回想当初,她还当心没有厚的衣服怎么在辽州过冬,攒不到银子,她不会被冻死吧。

“笑什么?”谢景恒见她走神,嘴角还挂着笑问道。

南星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摸着肚子说道,“没什么,我肚子好饿,公子我们去早饭了吧。”

杜衡将热好的烙饼、热腾腾的羊肉汤,还有李路媳妇腌好的酱菜都端上来。

他颇为自豪地说道,“今天换换口味,尝尝我的手艺,南星我做饭的手艺可是进步了不少,不是你口中说得什么,杀手,厨房杀手,以后喊我杜大厨。”

南星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夸道,“大厨,杜大厨!”

其中多少占了食材的好处。

“不敢当。”杜衡笑着说道,“今晚的年夜饭还要仰仗南星姑娘,我给南大厨打下手。”

杜衡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做饭十几年了,手艺依旧停留在勉强能吃的阶段。他和公子二人十余年来过年都是冷冷清清,他拿出平时节省的银子让隔壁的婶子多做一道荤菜就当是过年了。

今年好不容易好一些、有一些年味,公子心情也不错,他想让公子好好过个新年。

“包在我身上。”南星挑眉,拍着胸脯保证道。

谢景恒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见两人说笑,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块羊肉到南星的碗里,说,“吃完再聊。”

南星还欲讨论今晚要做哪些饭菜,杜衡却是不接茬了。

他在公子身边带了十几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吃完饭后,南星兴致冲冲地准备了祭祀的贡品说是要去拜一下土地公土地婆。

“我们只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土地神只管当地的,管不了京城。

“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气氛。”南星坚持要去。

周围没有可以问的人,南星不了解当地的习俗,照着记忆中有时过年外婆准备好的东西备着,拉着谢景恒就去当地人的拜神的地方。

庄子里的人一大早就去拜神,图个好意头,两人走到的时候,空无一人,案上的香都燃了大半。

南星认认真真地摆上贡品,摆上一只鸡并一些糖果坚果,倒上三杯茶水,点燃香,虔诚地拜了三拜。

“愿新的一年我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保佑公子的腿疾快快好。”

谢景恒站在一旁,看着南星认真地许愿。

南星见他没有动作,以为他不懂,将香递到他的手中,双手合十,说道,“公子你这样拜三下,许下新年的祈愿,神明会保佑你的。”

谢景恒看着眼前的神像,他不信鬼神,他只信人定胜天。

他看了一眼南星,朝前拜了三下。

“公子你许了什么?”南星好奇地问。

“说出来就不灵。”

“生日许愿才不能说出来。”南星暗暗说道,“谁说不灵,你不大声说出来,神明怎么听得见。”

南星还颇有仪式感地点燃鞭炮,听着劈里啪啦的响声,闻着空气中硫磺的气味,南星捂住耳朵,眼睛弯弯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孤单无依的两人有了彼此的陪伴。

两人回到小院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天地间一片黄色,最近天气好,好几日不下雪了,的,院门前积雪少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石砖,一根翠绿色的野草从缝隙间破土而出。

厨房的烟囱升起白烟,杜衡撸起袖子忙得热火朝天,头上都冒汗了,见到他们回来,立马迎了上去,接过南星和公子手里的东西。

“菜我都备好了,烧了一大锅热水,汤也烧上了,南星姑娘你直接炒菜就好了。”

南星让杜衡将屋子里面收拾一下,搬出自己制作的炭火炉子,烧几壶茶水,自己则是钻到厨房里开始忙活。

其实她们三个人吃不来了多少东西,年夜饭还是要丰盛点好。

南星用白萝卜熬了一大锅的羊肉汤,前端时间刘管事媳妇吴氏送来排骨,她拿来做了一份糖醋排骨,将卤好的牛腱子肉捞出,切成一片片的,准备好蘸料。

南星将一片牛肉递到谢景恒嘴巴,“尝尝,奖励你烧柴火。”

谢景恒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味道如何?”

“很好。”

南星开心地笑了,做饭的一大满足感来自于别人的夸奖,以及看到在意的人将自己认真烧制的饭菜一扫而光。

她挺享受做饭的过程的。

南星炒了一盘醋溜白菜、一盘豆角,还有一盘子冻梨,一盘盘菜端上饭桌,杜衡闻着菜香门就要流口水。

这才是过年啊!

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南星举起酒杯,说道,“来碰一个,新年快乐!”

谢景恒杜衡二人不知她哪里来的习惯,笑着举起酒杯,酒杯碰撞中迎来新的一年。

小院上空中月亮高挂,没有云彩遮挡,星星闪烁,万家灯火,贫困也好、富有也好,都在热闹声中迎来他们新的一年。

晚上一高兴,南星喝得有些多了,脸蛋红扑扑的,眼神有些游离,毫不掩饰地在谢景恒身上大量。

罕见了,谢景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转过身脱下衣服,拿起旁边的里衣打算换上。

温热贴在他的后背。

谢景恒停住动作,回头,醉鬼从后面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嘴里喃喃道:“好看,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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