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哦?真的吗?”她轮廓温和的杏眼亮晶晶的,仿佛月下璀璨的星河,“这可是陛下赐给你的奖赏,你真的要给我吗?”

“你这个称呼,怎么还是改不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把刀既然赐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你要是喜欢,转送给你有何不可?它这么金贵,我平时也用不上它。与其跟着我让它束之高阁,蒙尘落灰,放在你手上反而更好。”

“那可太好了。”她满眼欢喜,珍重地拂过乌沉刀身,细细摩挲着上面盘桓的藏龙。

“只是有一点,”他严肃道:“你的身体现在还很差,应该多休息,不要太沉迷于这些舞刀弄枪的事。若是被我发现你不在意自己,这刀可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了。不只是刀,所有的武器,我都会收起来。”

“好了好了,知道啦,我会在意身体的。”她仍是对着刀爱不释手,头都没抬,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真的听进去,反而对着长刀喃喃自语:“跟着我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爱惜你,不会让你受苦的。”

“……”他无奈,抱着手臂酸道:“我看你好像更在意这刀啊,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吗?”

“哪里有?”她这才抬起头,眉眼弯弯如月一般皎洁勾人,“刚才是逗你的,我都听到了。谢谢你,靖延。比起这把刀,你的心意才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啊,我当然会一起好好珍惜的。”

这话熨得叶靖延心中舒坦无比,他挑眉,故意为难道:“只是一句谢谢?就没有什么别的表示?”

“嗯……让我想想。”对方低头沉思片刻,脚尖略显局促地点了点地,而后两步凑近,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下唇。

叶靖延眸光一凝,心脏跳动的频率一瞬加快,带来一种窒息地、迫切地冲动感,连通着许多隐密晦涩的念想一同涌现。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要揽住她的腰加深这个浅尝辄止的吻,但对方已经灵巧地旋身躲过,像是花蝶一般展着羽翼轻盈远离,眨眼间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她拎着锐利无匹的刀兵,气质却温润平和,因为还不习惯与他人亲密的接触,脸已经有些红了,她背过身,动作迅速里有显出几分羞赧,“先欠着吧,等我想好给你回什么礼再说。靖延不是还有事要忙吗?不要再耽搁了。”

“嗯。”叶靖延深深呼出一口气,收回手臂,目送着她步履轻快地远去。

袅袅婷婷的身影逐渐模糊,玄黑的长刀骤然爆出凌厉的气息,将周围的景物切割,美好如梦的绚丽过往如同干涸的地面一般,枯萎皲裂,在凌厉的刀气中粉碎成细沙,消散无踪。

幻象被破坏消失,叶朔伸手,长刀如有灵智,无比听话地自行飞回了他手中。

当然听话,因为这把刀,早已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与他的魂灵相互牵连。

当年他国破家亡,被风临宸活捉,囚禁于地牢集尽非人的酷刑,折磨数年,死时几乎不成人形,含恨而终。

按理来说,风临宸不可能放过他的魂灵,绝对会让他灰飞烟灭才是。但不知为何,他最后还是醒了过来,魂灵仍在但肉身尽毁。

为了报仇,他强行使用异术,将自己的魂灵与一株银杏融合,借由地脉带来的强大力量,掩盖住自己逝者的身份与气息,躲过了冥府对死魂的搜寻,成功以木植重塑躯体留存于现世。

那时他作为已逝之人伪装成生者徘徊在世间,时过境迁,亲人爱人更是不复存在,身边剩下的只有这把刀了——这把他苏醒之时唯一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东西。

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他面前,但它兜兜转转到底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而它的主人,那个承诺过会珍惜它的人,也早已香消玉殒,甚至连一点消息、存在过的证明都遍寻不见,仿佛世上根本没有过这个人。

叶朔追寻无果,端详着这把刀良久,最后将它捅进了自己的身体中,用魂灵侵蚀它。

锐利的锋刃自然无比伤人,即使他已经不是活人,但树木所化的身体依旧可以感知到痛楚,刀锋日复一日地撕搅割裂他的身体,剧烈漫长的疼痛无比清晰地传达着,仿佛凌迟一般。

但叶朔甘之如饴,痛也畅快,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忏悔他的过错,救赎他的失误,才能允许自己有资格一遍遍不断地想念着她。

最后,叶朔用了上百年时间终于将它也融进了自己的魂灵之中,永不分离。

叶朔看着浓雾弥漫的周围,嗤笑出声,像是挑衅着谁,又像是自嘲,“让我看过往,又有什么用?只凭这种伎俩,就想干扰、杀了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只会不断提醒着他当年的愚蠢,让他心中的恨意与怨念更深罢了,怨恨着恶心的风临宸,怨恨着那时多疑的自己。

让自己和她不断地误解、错过,最后走上决裂的地步。

千年前,他还叫叶靖延的时候,终于娶回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风琅玄。

但在风琅玄嫁来之前,她听从自己父母兄长的指示,作为巫祭参与了第二场唤神的祭祀仪式,那场仪式最后究竟有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并不清楚。

那时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这让风琅玄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原本订婚时只是时不时的晕眩失神,半年后再见,直接变得无比虚弱。

一个曾经武艺高强,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成了走路都需要有人搀扶的病秧子。

叶靖延去两国交界处接亲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没有再让她自己走向马车,而是当着两国使臣的面,直接将她抱了过去。

当时送她来此的风临宸就在他们身后,那种阴冷却灼烫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的后背烧出两个洞。他那时候就感觉到了危险,但心爱之人的异样,让他来不及在意这件事情。

只是当作兄妹情深,离别之际,兄长不舍妹妹远嫁邻国,不放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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