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角滴漏声不止,男子在案前缓缓讲解着民生疾苦、帝王之道。书上那些枯燥乏味的字以另一种生动易解的方式脱离书页,跃然于殿内上空。
然而此时春光正好,桃花也开得正好,叫人毫无半分听课的心思。
最是娇嫩的两朵却依旧罩在半透的红绸之下,若隐若现,引人想上前除去那碍眼之物。
站在案前的人突然止住声,观花之人毫无察觉,紧接那人问道:
“……那么此时应如何?”
昭昭托腮望着那晃人眼的两朵粉嫩,并未注意是何人发问,随心道:
“应……应……应摘桃花了……”
“摘桃花?”
漓渊转头望了一眼窗外,并无桃花,又随着她的视线所及之处垂首看去。
走到面前,“摘下来后呢?”
滴漏声仿佛此刻突然放大。
忽然贴近的声音挠过耳畔,昭昭一个激灵,目光赶紧撤回,坐直身体。
遭了,忘了正在上课。轻咳两声,正色道:
“当然是插在花瓶中观赏,不然还能如何?”
漓渊扬眉。
“可是公主,我问的是若是城外流民聚集过多,当如何?”
昭昭见上课走神被发现,忙低下头,恨不得当下变成一个鹌鹑。
头顶叹道:“公主上课如此不专心,我何时才能甩手这烂摊子?”
漓渊口中的“烂摊子”指的就是昭安国。一觉醒来发现人跑了,气势汹汹地去抓人,结果人一声不吭地把狗皇帝杀了,又一声不吭地晕倒了,这一晕就是一个冬季——
他这烂摊子一接也是一个冬季!
杀狗皇帝是除根,但不能解决本,朝廷一团污糟,若不是怕昭昭醒来后看到她想护着国家彻底烂没了后再次晕过去,漓渊才不想管。
这些人如何与他有什么关系!
如今昭昭醒来了,漓渊自然是想赶紧甩手,谁知昭昭一窍不通,原是狗皇帝从来没让她同一般王子公主一样去上课,这是根本没把他当初的威胁听进去!
昭昭也不是学习不认真之人,相反,她十分积极,习剑、画符、魂珠、还有……这些不都信手捏来。她侧首睨了一眼漓渊胸前的衣料,轻声嘀咕:
“你这样叫我如何专心……”
接着起身拿起漓渊随后搭在一旁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将他罩得严严实实。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出去就穿得人模人样、极为规矩,当只有他们二人之时,便穿得极为骚气,活像个花蝴蝶!
放在锁骨下的双手又用力拢了拢,严丝合缝,彻底遮住了里面。
看着她全过程的漓渊没由说了一句:“十八年前就该将你带走。”
昭昭眨了下眼,似想到什么,道:
“其实我之前,差点就可以再见到你了,我说过的若是修仙成神后会去找你的,不过你早就跑去莫壑墟做魔尊了,就算我去了玄沧天怕是也找不到你。”
漓渊沉下声音:“你是说你之前差点飞升成神?”
“对呀。”昭昭抬首望着他,“怎么了吗?”
“你可还记得那句话,‘人不可修仙长生,魔不可白日行走,仙不可飞升成神’。”
昭昭一怔,似有了印象。听他继续道:
“你若是一步成神,便是直接破了两条,那么……”
昭昭接道:“那么这规则便是假的?!”
漓渊:“你是如何做到的?”
昭昭低声:“是国师……”
“那你为何后来没有……”漓渊顿了顿,“是与你身上的祟气有关吗?”
昭昭缄默。
漓渊眸色暗了暗,没有再提。
……
“哈——哈——!”
昭昭气喘吁吁地跑着,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身后有一条黑色毛发威风凛凛的大狗在追她,她已经在这林中跑了一晚上,身体已经竭力。但为了不落入狗口,她只能拖着身体奋力向前奔跑。
就在她以为今也便要这么不眠不休无休止地跑下去时,蓦然看见前面有一间亮光的屋子,心生希望。已经乏力的双腿仿佛又充满了力量,脚下步伐加快。
却在即将到达院门前摔了一跤,她想撑地起来,可双腿仿佛瞬间失去了知觉,应是摔断了腿,她只好凭着双手努力向前爬行,去够着推开院门。
在伸出的那只手即将够及那扇木门之际,身子再也向前不了,似有一道力向后拉扯着。
她旋即向后望去,那只黑狗不知何时追上了她,一只爪子抓着她的脚腕。
狗爪子抓住人的脚腕?
有点奇怪,可昭昭还未来得及细想如何不对,那只黑狗便猛地扑上来!
完了!今日小命要落于狗爪中,她的墓志铭将会刻上写某年某月某日卒于黑狗之口,怕是要笑掉后人大牙。
危急之际她闭上了双眼,却忽觉嘴上一触柔软湿濡。
??
她睁眼低眸一瞧,此狗竟在用舌头舔她的嘴!
实乃一条色狗——!!!
呼吸一促,昭昭瞬间惊醒!
呼~还好只是做梦……
当下想要喘一口气,张开双唇,却觉不对,唇上柔软湿濡的触感是什么?!
昭昭当即想到方才梦中的那条色狗,一把推开身上的那条色狗,紧接一个巴掌呼上去!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呼得真漂亮!
可呼完的昭昭察觉不对,这色狗脸上没有毛?!
黑暗之中,一道懒洋洋却带有几分埋怨委屈的声音响起:
“倒不是不愿意给公主打,但是公主下次打脸时能否轻点,不然这张脸打坏了,公主可是更不愿意听我讲课了。”
昭昭惊道:“漓渊?”
应是对方施了法术,殿内霎时亮起一片烛光。
昭昭眯眼适应着突然的光亮,同样坐起身子,看着侧脸印着红掌印的漓渊,正眸中透着怨气地瞧着她。
昭昭心有几分愧疚,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方才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
“梦到一条色狗追着我跑。”
漓渊挑眉,意味不明道:“所以,公主是将我当成那条色狗了?”
昭昭心虚地错开眼,“没有……”
漓渊躬身逼近,捏着她的两腮转过来面向他。
“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被迫对上他紧盯的目光,昭昭选择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提起气势反问道:
“那你又是在干什么?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对我做些什么?然怪我这些日子起来总觉得嘴上肿肿的,原来是你!”
漓渊神色镇定,丝毫没有被抓包行不轨之事的慌张,一本正经地道:
“你此番因何昏迷自己不知?以肉体凡胎强行吸纳祟气,还敢纳为己用,如今祟气在你体内肆意游走,若我不每日为你吸出体内的祟气,你怕是早就被祟气侵蚀而亡了!”
昭昭提炼出两个字:“每日?”
漓渊捏着雪腮的手重了重:“这不是重点。”
昭昭被迫嘟着嘴巴加重语气:“这就是重点!”
接着一把扯下漓渊的手,直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每日?”
“我醒来后?”
“……”
“我昏迷后?”
“……”
“黑山镇?”
“……”
“……莫壑墟?”
漓渊无声挪开了眼。
昭昭倒吸一口气,双目瞠大,双手捂嘴,一脸不可置信。半晌才缓过来的昭昭摸着自己的唇瓣疑惑道:
“可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嘴巴肿痛……”
漓渊看着那张此刻嫣红的小嘴,舌尖舔了舔牙齿,带有小红痣的耳尖泛起了绯红。
还在自我疑惑的昭昭并没有发觉漓渊的变化。她只是再次问道:“既然是为了我好,你与我说一声便是,我又并非什么封建无理之人,何必要这般偷偷摸摸的?还害的自己无冤挨了我一巴掌。”
说着看向他脸上未消甚至愈发红的掌印,“你一男人的脸还挺娇嫩的。”
漓渊轻笑一声:“倒是我的不是了?”
语气中带有自我嘲讽。
昭昭连忙安慰,“不是不是,娇嫩好娇嫩是福,男人娇嫩一朵花,我这就去给你找药膏还你娇嫩的小脸蛋。”
接着在殿内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个药膏罐子,她将清凉的药膏敷在漓渊的脸上,轻轻吹了吹,待药膏完全吸收后,收起药膏。
白帕拭去指尖残余的药膏,昭昭才想起药膏是人族采用的,他们神族这点无足轻重都算不得伤的印子,应该瞬间便可自愈吧?
虽有怀疑,昭昭还是识相的没有再提,免得某人又要以一副“我是为了你,你竟然还如此想我”的表情看着她。即便如此,昭昭还是关心道:
“那对你会有影响吗?”
若是一般祟气,自然无足轻重,可是昭昭体内什么都有,人的、仙魔的、甚至还有神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什么都敢往身体里塞。漓渊就算身为神族,万般强大,也是会受到伤害的,不然那些源于神的祟气从何而来——
因为神并不是不死不灭的。
随着吸入的祟气越来越多,他最近开始感到困乏,甚至会开始做梦。
漓渊低眸望着那双明亮如黑耀宝石般的双瞳,只轻飘飘回了两个字:
“不会。”
昭昭听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既然今天吸也吸完了,那快睡吧。”
她往床榻里侧躺了躺,自觉给漓渊让出位置。可昭昭闭上眼躺了半天,也未觉身旁有人躺下的动静。
睁开眼,侧首看向床边,方才还坐在那里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最终在白日倚着看书的小榻上找到了那人。
昭昭不解,此人不是总喜欢与她分一张床的吗?怎么自她醒来后,此人反而规矩了许多,说话也正常了许多,除了穿着打扮愈发花枝招展,一切都太过正常。
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沉身逼近,脸与脸之间近到只有一指距离,稍微一动,二人便会贴上。那张简直是妖孽本妖的人好似浑然不觉,呼吸规律轻缓。
盯——
昭昭像在研究观察什么,蹙着眉头,双唇紧抿,一脸认真地盯着这张脸,目光如扫描一般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
嗯……嗯……嗯………
根本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除了一点——
怎么能有人脸上顶着一个那么明显的巴掌印还依旧那么好看?!
没有发现什么的昭昭只能重新回到床上睡觉,但愿不要再梦到那条色狗。
为了找出漓渊为何突然变了,每日漓渊讲课时,昭昭都一直盯着他。
甚至休息时间目光还黏在他身上,看着他因为讲了太多话口渴而给自己倒茶,不急不缓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喏。快吸吧!”
昭昭嘟着个嘴扬起脸,主动让漓渊吸她体内的祟气。
自从知道漓渊每日给她吸祟气的事后,睡前都会主动给他吸完后再回到床上睡觉,她可不想再半夜因此梦到舔她嘴巴的大黑狗。
漓渊每次都会点到为止,今日也是如此。
昭昭摸了摸吸完祟气的唇瓣,没有半分肿胀的感觉。
为什么她每天醒来嘴巴依旧会红肿?难道体质原因,她有延时?
就这么带着疑惑躺上床,昭昭很快睡了过去。
深夜,昭昭从一阵断断续续似是痛苦的低吟声中醒来。
“……我不要……我不要……别……别……我不想……师父……我不想……别逼我了……让我离开……不要……”
还有些睡意的昭昭在黑暗中艰难睁开眼,辨出声音模模糊糊是从小榻那边传来。
是漓渊?
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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