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那只小马灯之后,小豆子像是已然心满意足,也不再去各种摊位上凑热闹,而是一路把它紧护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避让着人群,像是害怕它会被挤坏了一般。
温沉吟见状,也知道他没什么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于是干脆就近找了间酒楼,打算先将肚子填饱,再各自回家。
他们进的那家酒楼名为饕然居,因为地处闹市中心,装修精致,掌勺的厨子又曾经在宫里干过,所以生意向来十分火红。
如今赶上了花灯节,来往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乍看之下,竟是客流满满,没有一处空座。
还好小豆子眼尖,进门之后就先一步跑上二楼后,瞄准了一桌即将结账的客人。
等到客人刚一起身,他就立马窜了过去把桌子占了,两人才总算是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
只是酒楼里生意太好,小伙计忙着传菜算账,打扫残局,一时间也顾不上他两。
小豆子等了一阵,始终不见有人过来点菜,正准备起身招呼,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了过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吃完了就赶紧走!别在一直在这占着桌!”
小豆子神情一愣,赶紧扭身向后看去。
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靠前站着的那个身材五短,满脸横肉,模样看上去粗鲁又嚣张。
站在他身后的那人又高又瘦,样貌平淡,但从那一脸冷漠的表情来看,显然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小豆子江湖经验丰富,一看两人的外形,就知道了脾气应该不太好,于是赶紧陪起了笑脸:“这位大哥,您误会了,我们也是刚坐下,还在等着点菜呢!”
“刚坐下?”
矮胖子皱了皱眉,口气里都是不耐:“我们兄弟着急吃饭,你们既然没点菜,就换个地方吃,这张桌子我们要了!”
江湖中人虽然大多不怎么讲究礼数,但身在帝都之中,会蛮不讲理到这种地步,倒也十分少见。
小豆子像是被他那理所当然的模样惊到了,但犹豫之下,还是摇了摇头:“吃饭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我们先到,那自然这张桌子就是我们的,哪有你说要就要的道理?”
见他不肯相让,那矮胖子像是有些恼怒,但在四周食客们的注视下,终究还是忍了忍,很快从口袋里掏出了些碎银子出来,重重地拍在桌上:“这些银子就当老子赏你了,你拿了就赶紧滚!别在这儿罗嗦了。”
看他这举动,很明显是看他们年纪幼小,身边又没有什么能说的上话的长辈,就想用银子直接打发了。
小豆子见状,扣扣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堆银子里,然后重新推了回去:“大哥,照你您意思,要不我再给您加点,还是您赶紧换个地方?”
他这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做法瞬间引来一阵哄笑。
矮胖子只觉得恼羞成怒,脸色一变,右手手已经握到了腰刀上,似乎就要当场发作。
几乎同时,听到动静的店伙计已经赶了过来,眼见形式不对,赶紧拼命打起了圆场:“这位爷,您别着急,楼下有张桌子已经在收拾了,我这就给您安排上!”
矮胖子问言狠狠啐了一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种”,随即就打算转身。
温沉吟原本不欲与他废话,此刻听他骂得难听,不由得皱了皱眉:“稍等一下。”
矮胖子一愣,脚步顿在了原地:“你还想干嘛?”
温沉吟面无表情地朝桌上的银子指了指:“赏给你的银子,别忘了带走!”
矮胖子被她冷声嘲讽,只觉勃然大怒,转身之后“刷”地一声抽出了腰刀,直直指向了她的鼻尖。
精光芒动之下,原本都在看热闹的食客们都慌乱了起来,瞬间发出了阵阵尖叫。
小豆子见势不妙,立马起身张开双臂挡在了她身前,口中还不忘提醒:“银子你不要就不要,好端端的何必动手!当街行凶罪行可不小,你可想清楚了!”
矮胖子蛮横惯了,哪会将两个半大的孩子放在眼里,脸上很快就挤出了一丝狞笑:“你们这些个小贱种,杀了也就杀了!我倒是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温沉吟抬起眼睛,直视着他:“按照我大燕律法,皇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这饕然居地处帝都闹市,四下都是巡城的兵马。你若敢伤我,立马就会被抓起来,到时候无论你是何身份,都会按照律法下狱!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矮胖子原本见他们衣着简朴,大概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平民百姓,于是便肆无忌惮地恐吓着,让他们知难而退。
此刻见她年纪虽轻,却不慌不乱,言辞之中气势凌然,一时间也犹豫了起来。
僵持之间,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他身后的高个子男人踏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迟,算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何必在这和两个小孩置气?真把事情耽误了,主上怪罪下来,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他说话时似乎只有嘴唇微动,其余五官僵在脸上,一派木然,看上去一派死气沉沉
但那矮胖子却像对他很是信服,听他这么一劝,立马将腰刀一收,恶狠狠地朝着温沉吟的方向瞪了几眼后,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等到二人都下了楼,小豆子才一脸惊魂未定的重新坐了下来,嘴里碎碎念道:“刚才那小伙计都已经差不多把他们给哄走了,你干嘛还要去招惹那矮胖子?”
温沉吟闻言并不答话,却依旧还是沉着脸,显然余怒未消。
小豆子怕她误会,又赶紧解释道:“我说这话不是要怪你,只是庆国人原本就嚣张野蛮,在我大燕挑衅生事也是常有的事。你如今得罪了他,以后可要小心点,若是真被他逮住了机会寻仇报复,那可真就白受罪了。”
温沉吟这才抬起眼睛:“你说他们是庆国人?”
“是啊!”
小豆子满是笃定地点了点头:“我曾经和马行的老板在庆国呆过一阵,所以对当地的文化习俗都有些了解。刚才那两个人虽然着装打扮与我燕国人无异,说话时也在尽力掩饰,但那矮胖子生气时说得那几句话,还是带着很明显的庆国口音!”
温沉吟闻言越发气恼:“庆国大军对我燕国屡屡挑衅,如今不过是两个普通的江湖人竟也行事嚣张,不知收敛!实在是可恶!”
“说不定他们也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呢?不过无论他们是何身份,今天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你若再见到他们,可千万得避着点,知道了么?”
在他絮絮叨叨的提醒声中,温沉吟心下一动,扭头朝着楼底的方向望去。
两个男人已经出了饕然居的大门,此刻正一前一后地走在长街之上。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就在温沉吟将目光落在那个高个子男人身上时,对方忽然转过身来,也抬眼看向了她的方向。
四目交汇的那一瞬,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忽然挑起了嘴角,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个人若是面露笑容,除了嘴角弯起之外,眼睛、眉毛和两颊的肌肉必定会随之牵动
可那瘦高个的笑容却十分诡异,似是被看不见的丝线拉着嘴角用力向上扯。脸上的其余器官却依僵硬如初,让他即便在做表情时,也木讷如人偶。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笑容犹如一道闪电,劈进了温沉吟的眼底,让沉寂她深藏的记忆深处的噩梦骤然复苏。
那场噩梦发生时她还叫温琇,是个只有五岁大的小女孩。
她的母亲谢安凝尚在人世,对她关心备至,宠爱有加。
已经年满三岁的温珩也十分机灵可爱,总是喜欢小跑着追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地一直叫着“姐姐”。
那时候的她,父母身体安康,幼弟机灵可爱,自觉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孩。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缺憾,那就是父亲温北堂常年忙于公务,很少有时间陪伴在他们母女身边。
中秋那日,像是为了弥补一直以来的亏欠,离家之前,温北堂主动表示公务忙完之后会早些回府,与家人一同喝酒赏月。
听闻这一消息后,谢安凝一大清早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不仅特意备下了许多丈夫喜欢的吃食,还将花园妆点了一番,就盼着大家能一起团团圆圆地过个节。
然而随着暮色西沉,月色渐显,她一心期盼着的丈夫,却始终没有回来。
对于父亲的失约,温沉吟难免心下沮丧,情绪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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