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禁军匆匆返回,手中捧着一个看似普通的锦盒,里面装着一些尚未用完的药材粉末。

太医上前仔细查验后,脸色凝重:“陛下,此物……确是药性峻猛的落胎药无疑。”

人赃并获。

皇帝怒极反笑,目光冰冷地刺向摇摇欲坠的皇后,声音虽因久病显得无力,语气却寒彻骨髓:“好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真是好得很啊。谋害皇嗣,其心可诛。”

皇后浑身一软,涕泪横流,跪着向前挪动,抓起皇帝的衣角哭诉:“陛下,你相信臣妾,是有人栽赃陷害,陛下明鉴啊。”

皇帝正在盛怒之下,岂会再听她辩解?他语气不容置疑:“传朕旨意,皇后德行有亏,心肠歹毒,即日囚于凤仪殿,非诏不得出。给朕严加看守。”

皇帝被这场接连的变故气得气喘吁吁,大声的咳了起来,最终被王公公搀扶着,离席而去。

大殿之内,气氛诡异,众人尚沉浸在皇后与六皇子顷刻落败的震撼中。

一直作壁上观的淮阳王此时抚掌轻笑,打破了沉寂,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真是好戏连台,精彩纷呈啊。”他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反应,自顾自地背着手,悠然离去,仿佛只是看了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赵松仁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扶持的外甥被下狱,妹妹被囚,多年筹谋毁于一旦,气得目眦欲裂。他抬起眼,阴鸷的目光死死看着李承羡,切齿道:“安王……当真是好手段,好算计。”

李承羡缓缓抬起脸,对上赵松仁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回道:“赵大人,彼此彼此。”

昨夜离开勤政殿,他依循着萧珩与顾清妧此前告知的隐秘路径,借着夜色掩护,带着孙平,绕至宫中一处早已荒废的宫殿。

打开机关,他们举着微弱的风灯,看到了令人为之一颤的密室,来到了曲折似迷宫的密道,艰难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果然被一堵巨大的石门彻底封死,正如萧珩和顾清妧所描述的那样,是当年先帝为拦阻青鸾而设下的断龙石。

李承羡示意孙平退后,自己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剂量火药,安置在石门与门框的缝隙处。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在密闭空间内响起。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那堵石门被炸开了一个足够人钻过的窟窿。穿过窟窿,继续走了一段路,李承羡推开顶盖,便是灯火辉煌的殿堂,透过重重帷幔仔细看去,正是皇帝日常起居理政的勤政殿后殿。

萧珩与顾清妧猜的真是分毫不差。

李承羡压下心中的震惊,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孙平,走了出来,径直来到了被惊醒正欲唤人的皇帝面前。

在皇帝惊讶的目光中,李承羡呈上了孙平冒死带出的,记录着柳江与李承谨勾结的账簿。

皇帝看后,怒道:“逆子!他竟然还敢私造兵器,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大殿内,赵松仁看着安王那了然于胸的笑容,深知定然是昨夜出了自己不知道的变故,却已无力回天,只能拂袖而去。

到了深夜,顾府门外原本寂静的长街已陷入一片混乱。

哭喊声、奔跑声、兵器碰撞声与燃起的火光交织在一起,映照出乱世的仓惶。

顾廷筠带着顾明澈及几名家仆,面色凝重地站在大门内,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抱头鼠窜的百姓和零星出现的,正在趁乱抢劫的兵痞。

一名家仆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惊惧:“老爷,打听清楚了,是……是六皇子造反了。现在街上全是乱兵,见人就抢,逢户便烧。”

顾廷筠心头一沉:“快!关门。”

顾明澈随即指挥仆从:“去用重物抵住所有角门,院墙下多撒铁蒺藜,设下绊索,绝不能让乱兵翻进来。”

就在顾家上下紧张布防之际,厚重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所有人都是一愣,紧张地屏住呼吸。

顾廷筠示意众人戒备,自己上前一步,试探道:“门外何人?”

门外传来玄英沉稳熟悉的声音:“顾大人,世子命我等前来护卫顾家。”

顾廷筠一听,心中巨石落地,连忙对家仆道:“快开门。”

大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只见玄英率先踏入,身后鱼贯而入百余名气息精悍的暗卫,行动迅捷无声。

他们中间还护着两名披着斗篷的女子。斗篷摘下,露出两张熟悉的脸庞。

顾明澈道:“三妹妹?四妹妹?”

玄英来不及解释,对顾廷筠拱手道:“顾大人,街上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府邸院墙恐难久守。世子之意,还请将夫人、小姐们一并转移至长公主府暂避。可从七姑娘院中的那道小门直接过去,最为便捷安全。”

顾廷筠看着门外隐约的火光,听着越来越近的喧嚣,知道这不是犹豫的时候,立刻点头:“好,就依世子安排。”

他转身对管家吩咐,“快去各院通知,让夫人小姐们速速收拾必要细软,到妧儿的何园集合。动作要快。”

何园,顾清妧被知夏和云岫匆匆唤醒。

“姑娘,快醒醒。”

顾清妧睡眼惺忪,拥被坐起:“怎么了?”

知夏一边麻利地帮她穿衣,一边急声道:“六皇子造反了,街上全是乱兵。玄英带着人来,说是萧世子吩咐,让咱们全家立刻从您院里的小门转移到长公主府去。”

顾清妧瞬间清醒,睡意荡然无存。她迅速起身,配合着知夏系好衣带。走出房门时,众人以及主要仆役都已聚集在她的院中,人人脸上带着惶恐不安。

顾廷筠和顾明澈正在清点人数,安排秩序。

顾清妧目光扫过人群,眉头微蹙:“祖母呢?”

她话音刚落,就见老夫人被丫鬟和嬷嬷一左一右搀扶着,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过来。

丫鬟急忙解释:“老夫人睡前服了安神汤,叫了半晌才醒……”

此时,墙外街道上的喊杀声愈发清晰,甚至能闻到随风飘来的烟焦味。

事不宜迟。

“走!”顾廷筠低喝一声。

众人不再犹豫,井然有序地穿过那道门。

片刻后,长公主府正厅,顾清妧找到正在安排布防的玄英,问道:“萧珩呢?他在哪里?”

玄英停下手中的事务,神色带着一丝凝重,回道:“主子……他进宫了。”

皇宫之内,杀声震天。

禁军借着宫墙之利,拼死抵御着叛军的猛烈进攻,每一寸台阶都沾满了鲜血。然而,叛军人数众多,宫门在一次次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防线及及可危。

勤政殿内,龙床上的皇帝披着一件明黄色外袍,虚弱地靠着床头扶手,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气得浑身发抖,连连咳嗽,怒骂道:“孽障!朕……朕当初就不该……”

李承羡跪在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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