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张胆,实在是太明目张胆了。

洛柳开口就要喊人,奈何太激动,呛了口气,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比他喊人召唤得还要快,沈惜长听见外头剧烈的咳嗽声,立刻推开门快步过来:“怎么了?”

洛柳没空回答他。

沈惜长扫开他跟前的纸箱,问:“怎么回事?哪样东西?”

他说话间有着经历多次的熟稔,自然地抬手过来,还没碰上,被洛柳下意识打开了。

沈惜长动作一顿。

洛柳咳得脸都红了,愤怒地指指旁边的东西。

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背地里想想就算了,为什么他会在现实中看见这种东西?

洛柳身形虽然瘦,却也比一般的女生高上些,刚刚他比划了,这个裙子就和他一样高!!

沈惜长居然把这种东西偷渡到他们家里!

洛柳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已经退步到可以不计较沈惜长在脑袋里乱想什么,就更觉得眼前一黑。

今天能出现在小柳面前,明天就敢让小柳穿上!

沈惜长顺着洛柳的手看见那条白色连衣裙,才若无其事地继续问:“…这是你的?我看见了,会收好。”

他目光在层层叠叠的宽大裙摆和法式荡领上一扫而过,语气依旧保持平稳,不留痕迹地带动洛柳平静下:“挺好看,像你的码。”

洛柳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贼喊捉贼!红口白牙污人清白!

洛柳原本缓和下来点的咳嗽立刻变得更剧烈,下意识抬手扶住旁边的沙发,喉咙里出现一点倒灌风的声音。

沈惜长听见这个声音,立刻起身去包里拿药。

他将气雾剂装好,指尖扣在透明的塑料壳上,半跪在坐在沙发上的人跟前:“张嘴。”

洛柳深呼吸了两次,抬手攥住了沈惜长的手背,张了两次嘴巴也没有含正位置。

沈惜长像是个固定器,娴熟地把喷嘴塞进洛柳的嘴巴。确定人吸了两口,盯着他溢满泪水的眼睛,提醒道:“头抬起来。”

洛柳舌根发苦,手脚发软,等又吸了一次后,才攒了点力气,松开握着沈惜长的手。

他软软摊在沈惜长怀里,把人手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好苦。”

没成,原本搭在脖颈上的手滑下来,扣在他的腰上,沈惜长这厮摸都摸了,好像还要秋后算账。

沈惜长:“旁边就是空气净化器,怎么懒得插?”

洛柳嘴里难受,掰不开人,只好直接低头朝沈惜长的手指呸呸两声。

死变态!放小柳去漱口!

沈惜长:“...”

他深呼吸了一遍,松开手放人去。

洛柳边爬起身边说:“苦死了。你没事买这种东西做什么?”说着,迟疑地走了两步,又兴奋地问:“你不会是找了个很高很高的女朋友吧!”

比小柳还高!

沈惜长顿了顿,抬起眼皮:“我没女朋友。”

洛柳一下子失望了:“没有你买什么?那你更变态了!”

说完,就被沈惜长警告似的捏了捏:“小声点,还想喷?”

说话太大声,洛柳果然觉得喉咙又开始痒了。

他偏过头甩开沈惜长的手,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后扁了一下嘴巴。

他为了沈惜长的清白,不惜冒着危险搬出来和他同住,沈惜长怎么藏都不知道藏得好一点?

还泼他脏水!

-

洛柳拉着脸跑去浴室漱口,沈惜长坐在原地收好药,又起身进了厨房。

洛柳站在浴室里也拧着眉。

他低头漱口,随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被压得扁扁的很凌乱,脸上乱七八糟的几条红道道,一点也不威风。

洛柳咬牙切齿。

爽死了吧。

沈惜长,你就庆幸你变态的人是我吧!换一个人早就报警了!

洛柳气势汹汹地从浴室出来,正要兴师问罪。一出门,见沈惜长插上空气净化器,又把裙子和纸箱都扔到外头去,气焰又消了下来。

沈惜长摆好打扫工具,见他过来,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他指尖点了点旁边的白裙子,“裙子害的?以后买贵一点的。”

洛柳这病年轻不算大病,只是不能大喜大悲,不能激动,是个磨人的病,洛柳自己习惯了,沈惜长倒是总因为这病紧张。

“你在说什么?让我买贵一点的?”洛柳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要不是你的裙子,我根本不会这么激动。”

他低头嘀咕半天,但是沈惜长一贯不和他吵架,洛柳觉得自己嘀咕没劲,踩了沈惜长一脚。

沈惜长原本干净的毛绒鞋面被踩扁出了个鞋印子。

他垂眸打量了一会儿那个鞋印子,觉得印子圆滚滚的,有一点像洛柳,好容易生气,圆滚滚的,戳一下就更膨胀了。

过了一会儿,沈惜长才出声:“我刚才就想问,这裙子怎么成我的了?”

洛柳:?

“死鸭子嘴硬?”他嘀咕,“铁证就在这里,箱子不是你的就是我的,你还想耍赖?”

沈惜长淡淡道:“白鸭子都要被你说成黑的了。”

说着,他见洛柳眼尾红通通的,像是已经难受到极致:“过来我看看。”

“看什么呀?”洛柳抬脚跨过沙发,坐在了他跟前。

沈惜长不知什么时候弄了条热毛巾,洛柳自然地仰起头,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被泪水濡湿的眼睫格外漆黑,黏在眼皮上,脸上还带了凌乱的指痕,显得可怜巴巴。

沈惜长动作一顿,下一秒,一张热毛巾盖在了洛柳的脸上。

洛柳:?

沈惜长:“自己擦。”

洛柳:??

刚刚摸都摸了,现在开始不认账了吗?

洛柳一把抓起毛巾狠狠擦了两下,沈惜长看得皱眉,洛柳脸本来就嫩,现在被重重擦了两下,几乎是转瞬间,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沈惜长看不得他这样,皱起眉伸手阻止:“你和自己有仇?这么用力。”

洛柳:“别管。”

沈惜长去拧了水又回来,细细给人眼尾脸颊都擦了,最后说:“张嘴。”

洛柳自然地“啊”了一声:“你还要给我擦嘴巴?”

药物不能在口腔久留,小时候他用不来喷雾,总是弄得整个嘴都有药,沈惜长就不显辛苦,让他站在小板凳上给他刷牙。

洛柳想着,匝巴嘴巴回味了一下。

好久没用,他刚才就随便漱口了,嘴巴里现在还是苦苦的。

沈惜长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药剂残留,捏了一下他的嘴巴:“行了,祖宗,闭上吧。”

说着,他把湿毛巾放到一边,收回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喉咙还难受吗?”

洛柳摇了摇头。

沈惜长还微微皱着眉,洛柳都好了快一年了,突然复发,实在是在挑战他的神经。

洛柳盯着他皱起的眉头,手痒的有点想扒拉。

还没等他动作,沈惜长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沈惜长像是早有所料,往旁边一扭头看了眼。他坐在洛柳边上,修长的手搭在洛柳身后,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相反,他还拍了一下小柳的屁股:“去接电话。”

小柳蹭一下就捂着屁股站起来了:“凭什么拍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又不是电话!”

洛柳凶神恶煞地去拿了桌上的电话,伸手递给沈惜长。谁知道这人没有接,反而抬头示意他接通电话。

接就接。

洛柳给他接通了:“你好?”

沈惜长抱臂坐在沙发上看他。

洛柳和他接电话就不会这么干巴巴,小一点的时候会说,么西么西这里是柳柳,等长大了就更可爱了,心情好的时候说么西么西,this is小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凶巴巴地说找我干嘛。

很多人说小孩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完全是无稽之谈。

他相册里的照片基本除了实验需要,全是洛柳的相片,可惜洛柳长大后,就不太喜欢拍照了。

沈惜长有点遗憾地想。

靳越在电话对面急得大叫:“沈惜长!!给我一下那个搬家师傅的电话!我快递好像落车上了,那东西周六就要用了!”

洛柳被这大嗓门震得歪了歪脑袋,随后转过脑袋看看躺在地上的白裙子,小心翼翼地问:“是白白的东西吗?”

靳越愣了一下,听出来对面一听就不是沈惜长那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家伙,语气放小心了点:“是洛柳?快快,偷偷去找一下,写了我的名字。”

洛柳更不好意思了,

坐在一旁的沈惜长岿然不动,冷淡插嘴:“开的外放,直接说,什么东西的快递?”

“呵,说就说!”靳越大声说:“裙子!!!”

电话是外放,真相大白。

沈惜长转头看了眼既心虚又震惊的洛柳,语气淡淡:“就在这儿,把你的快递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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