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姑娘我已经回来了。”

穗儿再次听见姑娘问话,她直接从二爷跟前跑过去,一下子便扑到那挂了秋香色帐子的架子床上。

架子床前放着一双简单又秀气的,雨过天晴色的绣鞋;架子床上则放着一条湖绿色叠丝薄被。

云莺就躺在那薄被中,素来清冷的面颊上一片不正常的晕红,而她乌鸦鸦的发丝散在枕头上,双手无力的耷拉着,整个人气若游丝,看起来孱弱的厉害。

穗儿心疼坏了,“姑娘您又难受了是不是?姑娘柳儿去哪里了,我之前不是让她在这里守着您么?”

云莺有气无力的说,“我口渴的厉害,柳儿去给我煮茶了。穗儿,你……”云莺想问穗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是烧的厉害,但她还没烧糊涂。

穗儿将柳儿拉过来看着她,她跑出去请大夫,这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可穗儿才走了多大一会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莺话并没有说出来,因为睁开眼后,她就看到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此时正绕过架子床前的海棠刺绣屏风,出现在她的面前。

云莺揉揉惺忪的双眼,“穗儿,我好像看见二爷了。”

“还能认出我,看来也没烧糊涂。”

二爷在云莺的怔愕中走上前来,垂首看着躺在床上的云莺。

她娇弱的身躯掩藏在薄薄的被褥中。被褥下曲线玲珑,她的呼吸却孱弱无力。那被子明明那么轻薄,却又那么厚重,沉重到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已经成为负担,让她每一次喘息都变得那么困难。

而她的面颊绯红,嘴唇干涩惨白,眼中都是朦胧的水汽。

渐渐地,那水汽化雾,似乎又要变成雨从眸中洒落下来。

二爷见状,整个都手足无措起来。

“你怎么又要哭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啊。”

云莺认出眼前的人当真是二爷,一股酸涩的委屈顿时席卷上来。

她又想起昨晚的那个梦。

梦里二爷将她丢到荒野里,她四面八方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呼啸蛮横的萧索北风。

云莺又想起昨日二爷怎么评价她的,他说她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信的。

昨日她就很委屈,委屈的都不想直面他。

可他是主子,她是奴才,哪里有奴才给主子使脸子的道理。

回程时,她便给自己做开解,于是,等到进了城时,她其实已经消化了那件事,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

也是因此,在悦来酒楼面对二爷时,她才能做到那么坦然。

可她装作不在意了,其实还是在意的。若不然,她深夜的梦里不会出现那样的画面。

云莺终究是忍不住啜泣起来。

她将面颊埋在素白的双手里,低低的哭,轻轻的哽咽,一副委屈至极,但又不敢发泄出来的模样。

二爷见状,什么脸面身份都不顾了。

他走上前,蹲在架子床畔,扯了扯云莺的衣袖。

云莺将衣袖扯过去不理他,二爷又拽了拽,低声下气说:“都怪我,怪我昨日说了重话,伤了你的颜面。”

若不是颜面有损,她也不至于和他赌气,硬是顶着冷风坐到了车辕上去。

结果可好,来回吹了两趟冷风,她直接就高烧不退了。

二爷若是知道,昨日那一句会让她如此介怀,又会酿成今日之惨状,打死他,他都不会多说那一句。

不过既然说了,惨剧也酿成了,眼下二爷只能伏低做小,将云莺哄了又哄。

云莺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委屈,可是二爷哄着哄着,她心中那点委屈逐渐放大,渐渐地就成了弥补不过去的大委屈。

正在她压抑不住身上的难受,身躯都开始痉挛颤抖时,外间响起了柳儿的说话声,“姑娘您怎么哭了?姑娘您是太难受了么?姑娘您忍一忍,禾穗姐姐已经去……”

绕过屏风,柳儿与房间内的穗儿四目相对。

柳儿才想说,禾穗姐姐你是何时回来的?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她又先一步看见了蹲在架子床一侧的二爷……

柳儿和禾穗一道出了房间,屋里只留下云莺与二爷。

被柳儿一打岔,云莺也哭不出来了。

但她鼻涕眼泪都下来了,面上狼狈的很,就不想看二爷。

二爷倒还算体贴,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便直接拿了他的帕子给她用。

云莺才不客气,径直接过去就要擦眼泪和鼻涕。

熟料,那帕子却是半湿的,拿在手里甚至还能闻到清淡的汗水味儿。

云莺嫌弃的丢出去,“这是你从哪里捞出来的帕子?”

二爷看到了那块儿湿痕,也有些心虚。他便与云莺说:“我方才在晨练,听你的丫鬟说你起了高热,便赶过来看一看。”

来时心情迫切,哪里还顾得上去换衣服?

而那方帕子就放在衣襟里,他身上的衣衫都半湿了,帕子哪有不湿的道理?

经由二爷这话,云莺才注意到,二爷身上竟穿了一身练武时穿的玄色束身衣。

此时衣衫胸口处湿了一片,想必背后会湿更多。可

就因为忧心她的病情,他什么都没顾上,便赶了过来。

云莺心中鼓噪的厉害,面颊也似乎更热了,她呼吸时轻时重,不知道是不是病情又严重了。

她满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觉得躺在这里太不雅观,想坐起身,可身上酸痛难耐,实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正在云莺纠结心乱时,随雨在外边喊了一声,“二爷,曲大夫请进来了,是现在就进去给云莺姑娘诊脉么?”

二爷看了看床上的云莺,薄被盖住了她脖颈以下所有皮肤,只留出一张清艳的面颊在外边。

即便如此,二爷仍是又将她肩旁的被子往下掖了掖,随即他才站起身,唤随雨请人进来。

那曲大夫便是曾经和云莺有过几面之缘的老大夫。

第一次是在去王守恒家的路上,第二次曲大夫来给丁姑姑几人开护住精气的方子。

这也算是熟人了。

被熟人看见自己房中有男子,云莺颇不自在,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奈何不管是曲大夫还是二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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