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会逃跑,是预料之中的事。她拿了“布防图”,必然是找个机会交给接头的人。

方才没有拦着美娘,也是阿致故意放水。在阿致由始至终的算计中,她想要的只是布防图而已,她不想要美娘和楚楚丧命。

高瑾呈上手中的信封:“美娘在石头上留下了这封信,和一个盒子。”

这是个掌心大小的木盒,里头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外头用精致的小锁锁着。

阿致让高瑾打开木盒,她则抽开那封信读起来。

略略读了几行,她低头仔细查看那封信,眉头皱起来。

高瑾将木盒放在地上,拿出马车中的木棍直接捶开,露出里头白色帕子紧紧包裹着的一团。甚是诡异,不知道是什么。

高瑾小心翼翼解开那一团白帕子,还是白帕子紧裹的一团,她再解开,还是白帕子……如此这般,剥开足足五层白帕子,她才看到其中一颗棕褐色的圆形药丸,满脸震惊。

阿致收起信,即刻让邬春荣将水囊拿来,并从高瑾手中拿走那一颗解药,让高瑾立刻准备好,马上会有大量细作来杀人灭口。

邬春荣一听,扔了手里的馍,踉踉跄跄把水囊递给阿致,转头去收拾地上的东西,随即想到保命要紧,这些东西都不必收拾了,上到马车整理马匹和缰绳,手直抖。

高瑾则拦住阿致:“夫人,小心有诈,或许这并不是解药,而是计谋。我们等到回城之后找于大夫确认。”

阿致毫不犹豫将药丸碾碎成几瓣,和水吞下去:“不会有诈。现在打起精神来,立刻带着布防图回去。侯爷派来的暗卫到现在还没出现,估计是被埋伏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布防图,精心谋划许久的布防图,可不能就这么又被人夺回去。

别人靠不住,那么她必须把自己手上的牌利用到极致。

·

美娘带着楚楚在野地里一路狂奔,上坡之后又下坡,终于找到了一棵巨大的榕树,榕树错综复杂地盘在一起,其中一根垂下的根须上飘着白丝带。

果不其然,她们到达树下,便有十多个黑袍人现身,他们身材高大,黑巾蒙面,只露出前额和眼睛。

美娘从腰间掏出那张揣了许久的布防图,递给对方,这才有空擦擦满头的热汗。

为首的那个黑袍人仔细看过那布防图后,朝左边身后的手下使个眼色,瞬间好几个人出手,动作极其迅速,将美娘身边的幼女楚楚挟持了,用匕首抵着楚楚的脖颈。

美娘抬手擦汗的手一顿,立刻慌了:“褚护法,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只要我把布防图带出来即可么?你们言而无信。”

褚护法捏着那张布防图,在空中一抖:“这是假的!”

“不可能!这是齐护法亲手交给我的,我没有假手他人。”美娘气不匀,她有些头晕,恍恍惚惚却忽然意识到,所谓的寻医、落水、换衣裳都是一张精心设计的网,就是为了网住她手中似的布防图。美娘想到马车上那奇怪的颠簸,那个丫鬟伸过来的手,心中一咯噔,她回想起致娘那温和的笑容,茫然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褚护法挥剑,指着楚楚的脖颈:“立刻马上,将真的布防图拿回来!”

·

阿致刚吞了解药,准备上车时,突然远处一阵暗器袭来,如同一阵密不透风的网。

邬春荣吓得从马车上摔下去,晕倒了。

高瑾转身保护阿致,被暗器打中了腹部,立时流出血来。阿致后退两步,刚抽出刀来,脖子一片冰凉,背后也有锋利的长刀抵着。

而高瑾和邬春荣立刻被其他黑袍人控制住,局势陷入完全被动,他们三人如同被困在蜘蛛网上的蝴蝶,挣扎也没有用。

阿致将手中的刀扔了:“你们是谁?”

一个黑袍人站在她身后:“把布防图交出来。”

阿致冷笑着,指着火堆:“已经烧了。”

黑袍人伸手,要搜她的身,阿致怒视着他,推开他的手。

那黑袍人手中的刀用力,在阿致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致娘,”美娘跑过来,满脸狼狈,她道,“你交出布防图来,他们便不会伤害你。”

“你方才的信里不是这样写的。你说楼烦细作会来杀我灭口,让我赶紧离开。”

那黑袍人怒视着美娘:“原来你已被策反!一开始便想着浑水摸鱼吧。”

“不,褚护法,不是这样的,我也是被这个女人骗了!”美娘走近来,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长针,银白色的长针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她拿长针指着阿致的眼睛,怒道,“是我蠢,才会信你是个好人,才会担心你的安危。你快把布防图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我说真的,布防图已经烧了。”阿致此刻被三个兵器抵着,完全没有逃生和反杀的可能。布防图关乎这一仗,交出去了会死很多人,而且会使这场仗失去意义,她绝对不能屈服。

美娘气得面目狰狞:“快说!布防图在哪里!不然我杀了这个。”

美娘抬腿踢了踢身边的邬春荣,踩在他身上。

阿致紧咬牙关:“他只是个马夫,完全不知情。有什么问题,你冲我来。”

“你不说?”美娘伸手扒开额头汗哒哒的碎发,长针指向一旁受伤跪在地上的高瑾,“那我就杀了她。”

阿致嘴唇嗫嚅,轻轻摇头,浑身发抖:“美娘,有什么事,你冲我来。这些都是我所做的。”

高瑾嘴唇发白,忍着腹部伤口剧痛:“夫人,属下也无所谓。”

身为暗卫,要做的一个觉悟就是放弃自己,包括生死,为主子卖命,也即死侍。陆侯爷是个很好的主子,从来不曾薄待他们这群孤儿出身的死士、暗卫。

阿致艰难地道:“对不起。”

美娘咬着牙关,突然动手,将那长针扎进高瑾的肩头。

高瑾痛得撕心裂肺,咬牙没哼一声,昏死过去。

美娘用力拔出长针,溅出一条红色血迹,血迹飞到阿致脸上,并不暖而是有些凉意。

阿致眼睁睁看着她倒下,冰冷的眼泪划过脸颊,她浑身冰凉、发抖。

美娘的长针指着地上瘫软的邬春荣:“下一个是他。”

阿致握拳,终于冷静了些,她放缓语气,商量道:“如果你们真要布防图,不如拿我与陆昀峥做交易,他为了保我的性命,自然愿意给你们一份。”

褚护法冷哼一声:“以为我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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