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内洛普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解的紧张，她该对他说什么？这个问题简直让她有些恼火。她的成就不是白来的，多年以来，她一直擅长于调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应该对男人说什么？
也许这还是该怪莱顿与他的小情人，他们都对她太刻薄了，让她一下子变成了这么个怯手怯脚的样子。
她的旧情人珀西瓦尔爵士为他们简单地做了介绍，便找了个借口走远了，而莎拉也是早就拖着她那一把年纪的丈夫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了，就留下他们两个人在这里。
太明显了，这群人，简直是演都不想演一下。
当管弦乐队开始演奏起了华尔兹的旋律，他低沉的声音拂过了她的感官：“可以请你跳支舞吗，我的女士？”
她本想要开口答复，可最终，她还是选择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然后，她把手放在他的手里，让他带着她来到了舞池中央。
佩内洛普一直是个优秀的舞者，可当她被他拥入怀中时，她发觉，她的舞步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完美。
于是，她没有抬头，而是坚定地让自己去注意他今晚的领结打得怎么样，以及他的礼服肩膀处的剪裁，好让自己可以别再继续胡思乱想，就好好地跳完这一支舞。
她可不会让一个男人把她搞糊涂，尤其是当这个男人还比她年轻的时候。
“这是一件漂亮的晚礼服吗，佩内洛普女爵？”
这句话让佩内洛普迅速地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使她看起来远比她的年纪天真。
“你确实有个好裁缝，爵爷。”她对他露出一个熟练的微笑，“我只是在想，貌似很少看见你出现在这种场合。”
“这没办法，毕竟任何有钱有爵衔还会呼吸的单身男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就只有一个结果，被一大群有适婚女儿的母亲死死缠住。我还不想那么早就被拖着跨入婚姻的坟墓，所以，我只能小心一点，能不露面就不露面。”
他的坦率逗笑了佩内洛普。
听着她的笑声，克里斯蒂安心中感到一阵满足。真好，他让她笑了，真真切切地笑了。
“能听见你笑真好。”他太高兴了，不禁有些冲动地开口道。
闻言，佩内洛普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怔怔地望着他，热气慢慢涌上了她的脸颊。
果然是个年轻人，她想。
她都多久没有听见过这样的话了？
她不希望自己会太喜欢他，可是，他在她面前略显笨拙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喜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本是希望可以清除杂念，却没想到反而使得她的整个鼻腔都充满了他身上干净的气息，这令她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那个男人实在是个蠢货。”他又道。
他的声音中有一丝愤怒的暗调，她跳错了一个舞步，踉跄了一下。当她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她拉得更近了。
佩内洛普愣了愣：“请你原谅？”
“莱顿。”他说，“我承认，我不该这样去谈论他人，可他确实缺乏头脑。”
“好吧。”她礼貌但勉强地笑了一下，“看来我也缺乏头脑，居然跟他一起过了那么久，真是我职业生涯的耻辱。”
他也被她逗笑了，她意识到她也开始觉得，听见他笑真好。
他按住她的后腰，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随着他的热量和气味充满她的感官，她发现自己很难正常呼吸。
随着华尔兹的音乐走向高潮，他们逐渐心无旁骛。一圈又一圈，每一次旋转，熟悉的华尔兹都变得更加黑暗、陌生和火热。
当音乐停止，他颇为不甘愿地松开了手，让自己后退了一步，才继续道：“请相信我，女士，我看到许多人都正为你的心不再继续被他占据而喜悦，大家都知道他根本配不上你。我也希望你很快就能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他好像是正在真诚地赞美她，可却没有使她的心多么感到甜蜜。
因为她意识到他完全排除了他自己。
他在让她去注意其他的或许确实对她心怀好感的男人，而不是暗示自己就正在对她怀着别样的心情。
他今天晚上，又是维护了她，又是邀请她跳舞，几乎把心思都花在了她的身上，却其实根本没想过要与她发展友谊，全是她自己在这里自作多情？
她不禁又想起了她旧情人说的话，朗斯通勋爵是个正派的人，见不得这种事。
她接连受辱，顿时就怒火中烧起来。这正义的小家伙是觉得她被莱顿的新欢羞辱很可怜，他纯粹是出于怜悯才对她做了这么多事！
她不禁又想起了他之前在剧院拉了她一把又十分尴尬地试图吻她的事。也许他一直都有同情心泛滥的毛病，让他无法去拒绝一位女士的主动献媚，事实上，他对她这个老女人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连吻都吻不下去。
她打开扇子，用力地扇了两下，却怎么都扇不走在她身体里涌动的情绪。
“我非常感激你的好意，朗斯通勋爵，不论是你在他人面前回护我，还是现在又试图安慰我，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其实并不需要你来干涉我的事情，我并不可怜。”
说完，她就高高抬着头，从他的身边走开了，不给他任何回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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