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客厅壁炉旁,赫尔巴诺借着月光展开那封烫金的信,纸张厚实,一看就知是名贵的纸,信封上落了一枚血色火漆印,印出蝙蝠与蔷薇的徽记。

这是勒瓦尔的婚礼请柬。

“Whatthefuck……”赫尔巴诺看到内容的刹那就低咒出声。

勒瓦尔竟然要结婚了?!

那个老男人凭什么?

他追了爱人好几世,爱人没有一次在发现他血族身份后答应和他在一起,勒瓦尔凭什么?

木梯突然吱呀作响,方莲端着煤油灯出现在楼梯口,睡裙满是褶皱,显然她在床上转来转去睡不着。

“赫尔巴诺先生,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吗?是不是有小月的消息了?”

赫尔巴诺迅速将信纸折起,露出温柔的微笑:“没什么,只是工作信件而已。”

方莲将信将疑地走近。

就在前几天,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和好友一起开启新生活,可是她搬到她们约定好的房子后,发现房屋的玻璃窗子碎了一地,辛月也消失不见。

方莲报警了,但警察只是象征性地来转了一圈就离开了,在她六神无主之时,这个年轻的白人男性现身了。

他看起来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但非常有气势,他告诉她,辛月的前雇主对她非常满意,高薪返聘她回去工作,方莲对这个理由保持怀疑。

她想方设法去寻找辛月的消息,但铁路轮船码头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辛月的踪影,就像上次辛月帮她们逃离运奴船,自己却消失不见一样。

“工作信件?是小月的前雇主来信吗?”她突然抓住赫尔巴诺的袖口,煤油灯光在她眼底跳动,“有提到小月吗?”

赫尔巴诺不动声色地扶住方莲的胳膊,带她坐到软椅上。

“只是邀请我参加晚宴的信件。”他声音轻柔,安抚方莲,“不过的确是雇佣辛月的人送来的信,若我能遇见她,一定帮你带话。”

方莲失落地咬住嘴唇,她知道这个神秘人有所隐瞒,但连警察都敷衍道“清国女人大概跟水手跑了”,她除了相信他别无选择。

“把这个交给小月。”方莲突然跑上楼,又一阵风似的跑下来,手里拿来一个绣着迎春花的枕巾,“这个枕巾我用艾草熏过,她总是睡不好,用这个枕巾能好一些”

赫尔巴诺接过纯棉布,洁白柔软的布上绣着可爱的、一簇簇的金黄色花朵,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这些花让他想起几百年前,这个擅长刺绣的姑娘送过他一个荷包。

“我一定送达。”他郑重地将枕巾收进内袋,转身没入夜色。

/

素白的手指翻动书页,辛月仔细阅读完《血族圣器考》记载罪与罚之斧的章节,章节后面还有一张完全还原的插画,画中是一把缠绕暗金纹路的巨斧,这些暗金纹路看似无序,实则却是一道道符咒。

辛月下意识凑近,试图看清楚这些符咒写了什么。

突然金光大盛。

“啊!”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小臂挡住眼睛,身体后仰。

这些符咒的力量太过强盛,只是在用眼睛描摹,就会受到针刺一样的攻击。

就在这时,她身体突然浮出一片片云似的黑气,金光在刺到黑气的瞬间,就蛰伏回书里,恢复无害的图画模样。

辛月放下小臂,心中五味杂陈。

几天过去,她已经明白这些黑气是什么了,它们是勒瓦尔的力量,在她遇到危险时,它们会化作最坚不可摧的屏障。

她泄力,长叹一口气,靠在高高的椅背上,后脖颈搭在坚硬的椅梁,慢慢活动,随着她的动作,目光缓缓扫过三面墙壁,最后视线定在正前方。

墙壁上挂满大大小小名贵的画,一幅用炭笔画的火柴人勒瓦尔,挂在莫奈与达芬奇手稿之间,并且用水晶和金框装裱了起来。

“……”

辛月默默捂住脸,深觉大佬们的画受到了侮辱。

一道破空声突然打断她的思绪,勒瓦尔一阵狂风似的飞了进来,手中金杯里的鲜血却依然平稳,没有一点摇晃出去的迹象。

他脸色比冰霜还冷:“你为什么不喝血?你是不是想饿死自己?”

辛月背过身去,一手捂住鼻子,不愿看见他:“我不会喝同类的血。”

“同类?”勒瓦尔手指用力,捏弯了金杯的杯柄,“那些怎么会是你的同类?”他粗暴地扳过她的肩,却在对上她瞳孔的瞬间放轻力道,语气竟有些委屈。

“你和我才是同类,我们,我们才是……或者……”

勒瓦尔突然割破自己手腕,将渗出暗色血的手腕递到她唇边。

“喝我的。”

辛月猛地偏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即便喉咙烧灼般疼痛,即便唾液不受控地分泌。

“拿开!”她咬牙,“我宁愿死也不会喝人血。”

勒瓦尔的手僵在半空,暗得发黑的血液顺着腕骨滴落,倏尔,身影已化作黑雾消散。

走廊上,柯林尼斯正捧着接了半杯圣水的金杯往回走,从地牢出来后,身上其他伤口都在强大的复原能力下痊愈了,唯独被罪与罚之斧劈开的伤口因牢狱银链更加严重,他不得不多用些圣水。

迎面撞上浑身黑气、黑云笼罩的勒瓦尔。

老朋友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这几天人类被转化成血族,进而成为血族之王的新娘,这个新闻已经传遍了黑暗领域和神国,进度快到柯林尼斯都对辛月生出同情了,可怜的孩子被毫无爱情经验的勒瓦尔强取豪夺,却没有反抗之力

他叫住了面色不虞,甚至有些气馁的勒瓦尔

“听说她自转化后再也没有饮用鲜血。”柯林尼斯道,“要不要试试动物血?我仓库里存着上好的……”

“你竟敢提议用那种肮脏东西玷污她,你想把她变成和你一样的变态!”

勒瓦尔愤怒地掐住他脖子按在墙上,瓶中的圣水洒了大半。

对于勒瓦尔而言,柯林尼斯这种行为与人类世界的胎里素行为没有差别。

柯林尼斯试图劝说他:“饮用动物的鲜血没有任何坏处,她能汲取到足够的养料,你要看着她因饥饿而继续虚弱下去吗?”

勒瓦尔沉默良久,与柯林尼斯对视,内心天人交战。

新生儿转化后需要非常多的鲜血支撑其渡过初期,但辛月被转化后再也没有喝过一滴血。

她自以为自己隐藏的非常好,但血族敏锐的察觉力让所有在神殿的人都能听到她胃部痛苦而干瘪的挣扎。

看着爱人因饥饿而不适,还是看着爱人变成变态,这是一个问题。

十分钟后。

盯着手中盛满羊血的金杯,勒瓦尔手指用力到捏扁了杯子,他从未想过,他曾经最鄙夷的东西,就要被他亲手送给爱人。

这种东西完全是亵渎!玷污!

“喝一口吧。”他将杯子推到辛月面前,语气带着一丝乞求。

羊血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辛月两道眉毛狠狠皱起,不可否认,闻到鲜血的味道,她的胃更加难受了,一种饥饿混合着反胃的感受。

她想象一下滚热的鲜血进入口腔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做了二十几年人,突然变成怪物,自我认知让她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

辛月干呕一声,撇过头:“我不喝血。”

“这不是人血!”勒瓦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也不喝。”

勒瓦尔不知道自己该开心爱人没有变成胎里素,还是该伤心爱人依然在忍受饥饿折磨。

他愤怒地转身离去,打开门就撞见端着圣水等候的柯林尼斯。

勒瓦尔刻薄道:“你妄图将辛西娅变成和你一样的变态的计划失败了。”

“还记得吗?”柯林尼斯不慌不忙地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去厨房用羊血做了一道东方食物,或许……”

勒瓦尔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回想起那天她将鲜血变成恶心的黑色方块,他都快吐了。

但当又想到辛月虚弱的身体,勒瓦尔最终闭了闭眼,咬牙切齿道:“给我菜谱。”

“我记得她好像用了食盐让鲜血凝固……”柯林尼斯一边回想一边说道,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勒瓦尔变了方向,“等等,你要去厨房?”

神殿里本来没有厨房,自从辛月来到这里后,才连夜建出了一个。

勒瓦尔没有理他,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柯林尼斯连忙扔下盛着圣水的金瓶,跟了上去。

开玩笑,治疗伤口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看王的热闹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

一个小时后,柯林尼斯一脸震撼,看着勒瓦尔上楼后,他顾不得其他,怀揣着人类的录影机飞奔回去,迫不及待要和加布里埃她们分享八卦了。

当勒瓦尔将成品端到辛月面前时,他的表情活像捧着一碗毒药。

“吃。”

辛月愣住了,红油汤底里浮着嫩滑的羊血块,香气混合着花椒的麻与辣椒的烈,竟让她死寂的味蕾开始躁动。

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随即情不自禁大口吞咽起来。

转化后她就不能再吃人类的食物了,看到厨房里剩下的面包时,她悲从中来,这些面包还是前天她刚做好的,香香软软,她打算分三天吃完,但剩下的面包她再也吃不了了。

勒瓦尔站在一旁,看辛月进食,他的脸色变幻万千。

太好了,他的爱人不会饿死。

但他的爱人是异食癖。

/

整座神殿被改造成了巨大的玫瑰殿堂,数以万计的白玫瑰从穹顶垂落,每一片花瓣都浸染着月光的银辉,馥郁的玫瑰花香萦绕在整个黑暗领域中。

空中悬浮的幽火被玫瑰包裹住,无数个星光玫瑰汇聚一起,宛如一条璀璨星河。

神殿前的庭院快要布置好了,还有一天,就是婚礼。

十几条婚纱在鎏金衣架上排开,从珍珠缎面到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蕾丝,裙摆缀满钻石和宝石,每一件都价值连城,甚至还有新锐设计师可可香奈儿设计的裙子。

辛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仆将一排排婚纱推进来,随手拿起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一件象牙白的长裙,真丝长裙,只在腰间缀着一圈粉钻黄钻,每一颗都至少三克拉。

换上长裙,镜中的新娘脸色苍白如月光,唯有涂抹过口红的唇显出几分生气,婚纱的领口露出她修长的脖颈,曾经跳动的脉搏处如今毫无起伏,黑发被编成简单的发髻盘在脑后,她的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厚重的木门无声地推开。

“我好看吗?”

她背对着门问道,手指轻抚镜面,镜中的女子让她觉得陌生。

勒瓦尔僵在门口,手中的捧花“啪”的掉在地上,红玫瑰与黑纱缠绕的花束散开,就像他此刻炸裂的思绪。

心上人穿上婚纱,即将成为他的新娘啦!

他的新娘在发光!

他的新娘在问他好不好看!

他的新娘居然没把婚纱撕碎扔他脸上!!!

她一定爱上他了。

勒瓦尔迈开僵硬的步伐,来到辛月背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辛月透过镜子看他呆愣的模样,唇角微勾,在他怀中转身,手臂搭上他的胸肩膀,脸埋进他的胸膛。

声音颤抖:“勒瓦尔,你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生物了。”

“是的,我们是一样的,从此我的权势就是你的权势,我的荣誉就是你的荣誉,我的生命就是你的生命。”

勒瓦尔的下颌抵住柔软分发顶,暗红的眸子里盛着近乎虔诚的狂热。

“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漫长的生命让他觉得无聊,这个世界在亘古长河般的生命中与他渐行渐远,但有一个人出现了,她将自己与世界重新连接在一起。

他抱着辛月,脚步情不自禁地跳起华尔兹的节奏,在卧室中漫无目的地移动,腰板突然撞上书桌。

“谢谢你喜欢我。”

辛月自他怀里仰头,踮起脚,轻吻他的下巴。

这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让勒瓦尔浑身僵直,蝠翼乍然张开,带来的飓风摧枯拉朽地扇飞室内的所有婚纱。

一大片一大片洁白、牙白、素白的绸缎蕾丝纱幔飞扬到空中,如雪浪翻涌,似云雾飘摇,宝石在其中莹莹发光,漫天星子纷纷扬扬落下,洁白堆叠在一起。

如果这是一场梦,勒瓦尔情愿溺毙在这里。

他低头,试图寻找梦中的甜与蜜之地。

辛月突然抽身退步:“按照东方传统,婚礼前三天我们不能见面。”她狡黠地眨眨眼,“否则会倒霉的。”

勒瓦尔的表情凝固了,他盯着辛月看似活泼的眉眼,突然抓起她的手,将她牢牢按在怀里:“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辛月不满地嘟嘴,“我们会有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余生相伴,你难道还要吝惜这三天?”

勒瓦尔沉默,抱着怀里人的手臂却更用力了。

“你不尊重我!”辛月突然跺脚,眼眶泛红,指尖揪住勒瓦尔的领口,“一直都是我在妥协!你连三天的传统都不肯遵守吗?”

勒瓦尔被她突如其来的娇嗔震住,他浑身酥麻,那一脚好像踩在了他的心脏上,踩得他全身都软了,令他恨不得立刻拿出世上最好、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她。

“……好。”

勒瓦尔的手臂骤然收紧,将辛月深深按进怀里,他低头埋入她的颈窝,高挺的鼻梁缓缓磨蹭,尖牙轻咬,深深吸气,想将她的味道全部储存进肺部,好渡过漫长的三天。

敏感的皮肤被他呼吸吹拂,轻轻抖了一下。

他松开怀抱时,辛月的耳尖已经红透,勒瓦尔恋恋不舍地向门外走去,临走前又突然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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