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靖冷笑,心说:“祁老想让萧二去‘一厅’,你偏不同意。非让他呆在‘三厅’,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儿,人家都没来闹,你来闹个什么劲?”

“缘何要告他的状?”宇文靖控制着语气,显出一点温和。

“王爷呀,您是不知道,萧二那个死心眼,经他手的弓弩必得彻底修好,有些还做了加固。这样一来,哪还能再用坏,谁还来送修?就这个月,‘三厅’的收益少了好些!”这郭老头激动得胖脸涨红。

宇文靖给他气笑了,心说:“这样的蠹虫,反是倒打一耙。”

谁让他有了这等底气?

奕王多年来任人唯亲,拿官爵、银钱编织他权力的网。法度废弛,唯裙带相牵。不问才德,唯看忠与不忠,能否搜刮民财为他享用……现今往朝中看去,诤臣少了,人人阿谀奉承。

只见花团锦簇,谁知默默败亡?

这不正是“众女嫉余之蛾眉兮”嘛。

宇文靖面上表情岿然不动,看着面前气得大口喘气的郭副掌事,诚恳地说:“郭老您先回去歇歇,本王这就去军械坊问萧二的罪!”

“蓝英,你亲自扶郭老回去,仔细着点儿。”

“是。”蓝英会意。果然,他们没走出多远,宇文靖听到“哎呦”一声,挺响,郭大胖子摔了一大跤。

蓝英惊慌失措地喊出了声:“快传大夫!”

宇文靖挺满意,蓝英,不错,比起戏台上善做戏的小生,也不遑多让。

他心满意足,带上佩剑,从后门走了,他要去军械坊,会会那个萧二。

宇文靖没进“一厅”,也没进“二厅”。他不想被别人看见,绕着一侧铺了鹅卵石的小路,走了进来。

“三厅”的气氛有些微妙不同,与前两厅比起来。宇文靖站了会儿,觉得这里格外地静,不是源自寂的那种空,而且一种很宜人的宁谧——这里的花、树、鸟似乎都离人很近。

他往前走了几步,见花圃里蹲了个人。

“这是花匠?”他想,“不对,军械坊里哪有这么年轻的花匠。”那人穿着荷茎绿的交领粗布袍,发间插着根木簪。很静,像这园子里的一处景。

“干什么呢?”宇文靖问了一句,声音不大。

那人吓了一跳,抬头,见是他,赶紧站起来行礼,“见过王爷。”

是萧二。

宇文靖走过去,见他嘴里叼着截草根。

“怎么,军械坊的饭不够吃,还要挖草来吃?”

容鹿鸣笑了,“王爷误会了,军械坊的餐食味美无比。小人是见花圃里有甜草根,撅了一截嚼着玩儿。王爷要尝尝么?比石蜜还甜。”

容鹿鸣顺着草根的另一头扭下一半,递给宇文靖,“把外面的皮撕掉,嚼里面的根。”

宇文靖性喜洁净,平常根本不挨这些东西。此时却鬼使神差般地接了过来,撕去外皮,放进嘴里。

“好甜。”

“这东西其实就是甘草,洗净,切厚片晾干,便可以入药。”

“你还懂医道?”

“略略知道点皮毛而已。王爷亲自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本王闲来无事,过来走走。”

宇文靖背着手,嚼着甜草根,往“三厅”里走,容鹿鸣跟在他身后。

这“三厅”宇文靖先前来过一次,如同个装“破烂”的库房。这次再来,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窗明几净倒不至于。尘埃还在那儿柔柔地附着,但不觉脏,只觉得时间在这里沉淀了。阳光照进厅内,蒸腾着,旧木头的味道很好闻。

厅里的摆放井井有条:修好的弓弩、报废的弓弩,还有一小堆拆下的零件。

“你拆这些零件,做什么用?”宇文靖淡笑着,容鹿鸣却听出了他的警觉。

“回禀王爷,小人拆下这些完好的零件,是为再做新弓弩时,可以接着利用。”

宇文靖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他不会知道,容鹿鸣利用这些零件造出的几件弩机,正藏在最靠里那条旧案几的抽屉里。

这么个破烂地方,却叫这萧二经营得不错,宇文靖心想。

步步锦的棂花窗边,旧条案上,还摆着个粗陶小花瓶,里面插着朵硕大的绣球花——竟是红色的。

这园里还有红色的绣球?

“萧二,这花哪里来的?”

“是小人自己培育的。”

“你——”

容鹿鸣哈哈笑了,“不敢欺瞒王爷,王爷请看。”她擎起那花,让宇文靖看花瓶里的水——红色的,融了朱砂。

“原来如此。”宇文靖看着花。正午的阳光映在花上,让人感觉到花在吸水,仿佛看花的人也能感到吸水的快乐。

“二郎呐,吃饭啦!”容小虎又提着个硕大的餐盒送饭来了。“今日的羊肉格外好,我特意做了杏酱炙肉,还做了巨胜奴,咱们蘸着肉汁吃。”

宇文靖给听饿了。

容小虎把食盒提到案上放好,抬头,方才看到他,连忙行礼。

“我们这餐食简陋,实在不好叫靖王品尝。”容小虎快人快语,一面说着,一面打开食盒,丢给容鹿鸣一块打湿的棉布手巾,“擦擦手。”

“好嘞。”

宇文靖看着敞开的食盒,鲜香的肉片上裹着浓厚酱汁,还点了薄薄一层琥珀色杏子酱。

“谦虚了,你这手艺,没的说。”

“不嫌弃的话,靖王留下来一起用饭吧。”看他那样,容鹿鸣直笑。

“好,那本王就不客气了。”宇文靖立即坐下。

容鹿鸣把手巾折过一面,递给宇文靖:“擦擦手。”

宇文靖接了过来,听见容小虎压低声音对容鹿鸣说:“怕你不够吃……”容鹿鸣“嘘”了一声,用手肘轻轻撞他。

“王爷——”蓝英寻了来,“中饭已备齐。”

宇文靖没吭声。蓝英看着面前旧木案子上的一盘和一盆,又把容小虎看了又看,心说:“这当真是个人才!”

他懂了宇文靖的意思,躬身道:“王爷请稍后,奴才这就传膳至此。”

容小虎他们平日用的食盒是竹篾编的,个大、能装,但极素朴。此刻一个个漆金食盒捧在纤纤素手中,鱼贯而入,映得这简陋的厅堂也生了光辉。

容小虎一瞬地觉得,似是回到了相府之中。他家少将军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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