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陈远疆在舒染走之前提醒道:“牧区有位德高望重的“老阿肯”,经常和连里人打交道。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事情会容易很多。”

舒染停下脚步,语气真诚地对陈远疆说:“陈干事,我现在对您的印象大为改观。”

不等陈远疆说话,舒染赶紧溜走。

离开陈远疆的办公室,她直奔女工宿舍。

时间紧迫,她需要帮手。王大姐和李秀兰比她来得早,人头熟,由她们带着去职工家,能省去不少解释的麻烦,也更容易取得信任。

回到地窝子,周巧珍已经不见了踪影,估计是上工去了。王大姐正在收拾,李秀兰还赖在床上。

舒染从樟木箱里掏出两盒之前在上海备下的雪花膏,分别放在王大姐和李秀兰的桌子上。

“王大姐,秀兰妹子,”舒染开门见山:“帮个忙!今天学校开课,我得去各家各户把娃娃们请来。我对连里不熟,想请你们带带路,帮忙跟家里的大人说说?”

王大姐一看,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爽快道:“成!这是好事!俺带你去!东头那几家俺都熟!”

李秀兰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桌子上的雪花膏,眼睛亮了亮,同时觉得这事挺新鲜,也来了精神:“舒染姐,我也去!西头那片我熟!”

有了两个熟悉情况的帮手,舒染信心大增。三人立刻出发,按着名册上的地址,一家家敲门。

清晨的寒气还未散尽,王大姐裹紧了旧头巾,熟门熟路地走在前面带路,李秀兰则有些新奇地跟在舒染身边,不时偷偷打量这位城里来的老师。

“舒染同志,”王大姐边走边指着前面一排低矮的地窝子,“喏,东头第一家就是石头家。他爹石会计,是连里的老资格,人不错,就是忙得脚不沾地。石头那娃皮是皮了点,可灵光着呢,跟他爹学过几个字。”

“那太好了!”舒染精神一振,“有个有点基础的孩子,也能带动一下。”

李秀兰插话道:“就是赵主任……他管生产管得紧,就怕耽误了活计。”她语气里带着点担忧。

“所以咱们得把话说透,讲明白不耽误干活。”舒染紧了紧手中的笔记本,“还得让家长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说话间,到了石头家门口。王大姐熟稔地敲了敲那扇歪斜的木门板:“石会计家的!在家不?舒老师来看娃娃啦!”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苞谷面的妇女探出头,是石头的娘。

看到王大姐和李秀兰,她露出笑容:“哎哟,王大姐,秀兰妹子!”目光落到舒染身上,带着好奇,“这位就是新来的舒老师吧?快请进快请进,屋里乱糟糟的……”

进了屋,光线昏暗。石头正蹲在角落摆弄几个羊拐骨,看到生人,尤其是穿着干净列宁装的舒染,立刻拘谨地站了起来,眼神躲闪。

舒染说明来意,重点强调了“启明小学”的成立,只利用相对空闲的时间教实用的东西,比如认名字、认工分、认数字。

王大姐在一旁帮腔:“他婶子,娃认了字,以后说不定能接他爹的班当会计,再不济开个拖拉机也风光啊!总比一辈子抡锄头强!”

石头的娘搓着手,脸上有喜色也有愁容:“认字好,认字好!舒老师有心了!可……可今儿上午,石头得跟他爹去渠道那边送趟水,顺便捡点柴火回来,这……”

“送水捡柴,下午去也一样嘛!”王大姐立刻道,“让娃上午去认俩钟头字,下午该干啥干啥,一点不耽误!”

“是啊婶子,”李秀兰也劝道,“石头脑子活,学东西快,别耽误了。”

石头的娘看看儿子,又看看舒染诚恳的脸,终于点点头:“成!石头,听见没?上午跟舒老师认字去!下午老实去干活!”

“哎!”石头响亮地应了一声,小脸上顿时放出光来,偷偷瞄了舒染一眼。

初战告捷,舒染松了口气。三人带着石头出来,继续下一家。

路上,经过连队边缘的猪圈,一股浓烈的气味传来。李秀兰捂着鼻子快走两步。

王大姐指着猪圈旁边一个更小的地窝子:“这家是栓柱家。他娘身子弱,他爹一个人挣工分,家里活计多,栓柱是半个劳力了。”

敲开门,一个咳个不停的妇女扶着门框,身边还跟着一个拖着鼻涕的娃娃。说明来意后,栓柱娘愁眉苦脸:“舒老师……不是俺不让娃去……你看俺这身子……家里猪要喂,鸡要管,这小崽子也得人看着……栓柱走了,这摊子……”

舒染看着妇人病态的脸,心头沉重。她蹲下身,摸了摸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娃娃的头,对栓柱娘温声道:“大嫂,您身体要紧。栓柱很懂事,能帮家里是大好事。这样行不行?让栓柱每天上午来学半个时辰,就学最要紧的,认名字,认数字,学会写工分。学会了,以后帮家里记账、算工分也更明白,不容易出错吃亏,您说是不是?剩下时间,他立刻回来帮您。学习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远。”

“半个时辰……就学认名字算工分?”栓柱娘迟疑着,这听起来似乎确实有点用。而且时间不算长。她看向儿子,栓柱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渴望。

王大姐适时道:“半个时辰,眨眼就过去了!娃学了本事,以后家里记个账啥的,还用求人?”

栓柱娘最终艰难地点了头:“那行吧。栓柱,去了好好听老师话,学完了赶紧回来!”

栓柱用力点头:“嗯!娘,我记住了!”

离开栓柱家,气氛有些沉默。王大姐叹了口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舒老师,你看见了吧?在这地方,娃娃的力气也是家里的口粮啊。”

舒染看着名册上剩下的名字,握紧了笔记本:“我知道难,但正因为难,才更要让他们有机会多学一点东西。多认识一个字,将来就多一分选择的可能。”

走访继续。

大多数家庭,尤其是父母本身就是早年支边青年或转业军人的,对娃娃识字这件事是认同的。

“认字好!认字好!总不能当睁眼瞎!”一个扛着铁锹正准备出门的汉子听了舒染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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