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庆平县的西街种着几株银杏,落了金灿灿的一地扇叶,几个稚童围在树下,正挑拣着品相好的叶子打算留下做些小手工。
姜未脚步匆匆地穿过其间,走向了一个略有些荒凉的房子。
这是新死的司官,吴从周曾租住过的房子。
这段日子,姜未一直在追查他死亡的真相,可在县司内无论她怎么调查,都没能得到更多的线索,有几次她趁着闲聊时曾经和不同的司官旁敲侧击过,甚至都没有提及这件事本身,但所有的司官居然都警觉地闭了嘴,他们对所有涉及到吴从周的事都警惕得出奇,甚至到了诡异的地步。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姜未执着地追查下,她终于找到了吴从周生前曾住过的房子。
姜未的脚步缓缓停在了这里,已经有些斑驳的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锁上落满了积厚的尘灰,似乎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姜未没有碰那把锁,她轻巧一跃,从墙上翻了进去。
这个住处只有三间房并一个不大的小院,院子里种了两棵柿子树,落了满地的秋叶,红灿灿的柿子沉甸甸地挂满枝头,几乎把枝干都压弯了,但树枝间、墙角处都结满了蛛网,透出破败萧条的气息。
不住人的房子,总是衰败得格外快。
姜未就在这间房子里一寸寸翻找起来。
吴从周,是个年轻的儒修,年不满二十五,炼气大圆满,在修真界算得上资质上佳,而比起过去莫名死亡的那些司官,他的死亡也显得更特别些。县司的司官偶尔也会聊起过去一些司官的往事,并没有太过避讳,唯独他,似乎成为了某种禁忌。这也让姜未更加坚信,吴从周的死亡中一定藏着庆平县司的致命破绽。
她慢慢走在这座房子里,渐渐发现这里空荡荡得有些离奇,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人收走了,但据说他是南边来的散修,家中已经并无亲人,又会是谁给他收走的呢?
姜未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最后立在了他的卧房里,他的被褥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一个床板,姜未立在他床前,停驻良久,半晌,才微微皱起眉。
她的手慢慢摸过床板,不是这,紧接着,她轻轻移开了床,露出了地上的石砖,石砖松动,像是曾被人撬开过,姜未也一层一层扒开了石砖,渐渐的,她眉头越皱越深。
她好像是闻到了某种味道,非常轻,非常淡,一恍惚就会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如果不是她反反复复地在此地搜寻了良久,她只怕会错过这种味道。
可即便这样,她也寻找的十分艰难,那种味道明明就在他床铺附近,她却怎么也寻不到,沉吟了片刻,她拔出了斩无刀,轻轻劈在了石砖下面。
斩无刀的灵性终于让她触到了那个深埋在地下的隐秘阵法,姜未鼓动元力,锋利的刀刃似乎破开了某种禁制,一个漆黑的洞缓缓浮现在土中,它似乎并非属于这个空间,而是以一种特殊的秘法另辟了一个空间出来,而在斩无刀彻底毁坏这个秘阵的同时,姜未还看到了一个九色灵纹一闪而过。
黑洞中藏着的是一卷手札,姜未只打开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被如此针对,原来吴从周也在调查庆平的秘密,这上面密集地记录着他逐渐发现庆平种种异常的经过,或许是他最后发现了什么,又或许是他给他们造成了某种威胁,所以他才被快速地处理掉了。
姜未迫不及待地想翻到最后,可来不及了,她的鼻子已经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就在房外。
姜未飞速地把手札往储物镯里一塞,恢复了房间的原状,从另一侧的墙上翻了出去。
重新绕回到西街上,姜未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正站在前面等着她的陈岭山,刚刚在吴从周房子外面的也是他。
姜未暗自警惕起来,脸上却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陈叔?”
陈岭山的脸上毫无异色,一副交代公事的口吻道:“郡司急召,所有人都去司衙集合,快走吧,就差你了。”
陈岭山也不等姜未回答,转身就朝司衙走去,姜未便也不作声,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等快到衙门口时,陈岭山忽然停了一下,“你在那找到了什么?”
“没有。”姜未平淡地回答。
陈岭山好像是笑了一下,“那儿没被翻过一百遍也翻过八十遍了。”他又继续向前走,略停了片刻才道:“你的行踪,稍一打听就知道,藏不住。”
姜未知道县司的耳目多,她一个外乡人,在这里势单力薄,不过她也毫不在意,“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太重。”
陈岭山却没再说话,一脚已经踏进了衙内。
司衙的大院里,县司所有的司官都在候着,看到人都到齐了,暂代司正一职的副司邵全才走到石阶上,展开一卷杏黄色的诏令道:“州司急令,征调庆平县司赴雀灵山除妖。”
众人早就猜到了没有好事,但真的听到了任务,还是一个个脸色难看起来,但邵全的话还没说完,他合上诏令接着道:“这次的任务由坐忘山带队,诸位可别给咱们太平司丢了脸面。”
秋风萧瑟而过,满堂寂然,只有姜未负着刀立在角落,似了然又似不解地望着他们。
......
上岚村上空
“师姐,你怎么了?”纪黎焦急地搀扶住身边的女子,女子名叫宋珏,是他的师姐,刚刚差点从飞弦上掉下去。
“飞弦”是一件飞行灵器,形似一根琴弦,需要弦上的人一同催动真元来驭使。
宋珏受了重伤,半昏半沉,几乎失去了意识,纪黎没有办法,只好先从空中落下。
“师姐?”他急切地给师姐塞了几颗灵丹。
好在灵丹有效,宋珏慢慢醒转了过来,可纪黎还没松口气,一抬手,就见刚刚扶过师姐的手,已是一片腥红,“师姐,你的伤?”他顿时慌了起来,“是不是刚才从山上冲出来的时候,你替我挡的那一下…师姐…”
宋珏服了灵丹,已觉好些,闻言安抚地一笑,“没事,虽然伤的重些,但还不致命。”她一边说着一边想站起来,可伤势太重,竟一时难以起身,这下,纪黎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别哭,没事的。”她虽然一直在安慰师弟,但心中也忍不住生起一丝急迫,她现在这个伤势,只怕是不能再驾驭飞弦了,“小黎,我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了,我现在上飞弦,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别再耽搁了,快点出去求援。”
“不行…”纪黎刚想反驳,却看着师姐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小黎,宗门的师兄弟姐妹,都还等着你救命呢。”宋珏的眼神虽然温柔,却有着如山般的压力,“不仅是雀灵山,不仅是泠音门,还有山下三镇十八村的百姓。”
纪黎猛然就回想起了刚刚冲出雀灵山时的景象,他们师兄弟姐妹四个一起被派出来求援,可仅是刚到山脚,二师姐和小师兄就已经战死了,连宋珏师姐都身负重伤。现在,只剩他自己了,而师门里还有那么多的师兄弟姐妹正在等着他的援兵。
纪黎和宋珏来自雀灵山上的一个小型宗门,泠音门,他们的师父就是泠音门的开山掌门,单秋水,元婴期修士。
雀灵山的灾难起因在数月之前,妖祸爆发不久的时候,一只蜘蛛妖盘卧在了雀灵山上。单秋水当然不会同它客气,恶战了一场,将蛛妖斩杀。
可谁也没想到,那只普普通通的蜘蛛妖当时居然即将生产,而且生下来了一只血脉纯正的红腹皇蛛。
红腹皇蛛,生而食母,能够继承母亲的全部妖力,并且繁殖能力极强,生下的孩子培植起来再吃掉,妖力就会飞速增长。
等到单秋水再发现不对时,不光红腹皇蛛已经强到她难以招架,漫山遍野更是已经成了蜘蛛巢穴。
为了不让这些异蛛、蛛妖冲下山去为祸百姓,单秋水启动了封山大阵,在封山之前,她放出了自己的四个徒弟出去求援,只为如果自己不敌妖魔,后来者能尽快赶到,以免造成惨祸。
宋珏取出一块玉牌交到了纪黎手上,“小黎,师父与朝廷素有旧怨,你到了太平司,若他们不肯立即来援,你也不要纠缠,立即去平州府寻景平真人,或者若能在路上遇到坐忘山的道友也可向他们求援,记着了吗?”
纪黎大力地点着头,不知为什么眼泪流淌不尽,他一下抱住了师姐,哭道:“师姐,那你等我,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好,快去吧。”宋珏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放心,师姐就在这里等你。”
飞弦很快消失在天际,宋珏终于松了口气,她在原地调息了良久,总算能够挪动了,如今没了飞行灵器,她想再回雀灵山也不容易,正思索着,她忽然听见了背后传来熟悉的窣窣声,宋珏慢慢地转过头去,看见了远处潮水一般涌来的一片黑影。
同样的场景,宋珏已经看过很多次了,那不是别的,正是雀灵山上数之不尽的蛛群。
怎么会?难道封山大阵破了?那师父她…宋珏后背一凉,又生生将恐惧与眼泪憋了回去,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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