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搭子日记十二
宿舍楼大门外,一只黑狸猫正惬意地舒展着肚皮。身旁经过几个学生对着它大呼可爱,它仿佛习惯了,仍高傲地抬着眼,眼神里充满轻蔑,像是在说“没见过世面的两脚兽”。
楚忘殊移到另一边安静点的地方,又问一遍沈泊希到机场了吗?
“还没呢,凌晨一点才到。”熟悉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楚忘殊:“凌晨一点啊。行,到时候去我去接你。”
沈泊希:“凌晨一点你不睡觉来机场干嘛,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说完他又强调一遍,“好好睡觉,睡醒我到学校看你。”
“那怎么行,你会不容易回国一趟,我怎么能不来接你呢!”楚忘殊坚持。
“行行行,依你行了吧。”沈泊希知道她的性格,别看她平时总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骨子里最倔了,一旦认定了什么事,谁说来也不好使。
“你自己不准开车,叫刘叔送你来,听到没?”
楚忘殊:“遵命!”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会儿,终于挂断了电话。
楚忘殊回宿舍收拾了点东西,和室友们说了声她今晚回家住,就下了楼。
江大晚上不查寝,所以她其实可以回家住的。
楚砚青在离这不远处给她买了栋公寓,让他不想住宿舍就搬出去住。
她和室友们关系挺好,也就常住宿舍。
但今晚她回来肯定很晚,会吵到她们,还是回家住比较合适。
出了楼,楚忘殊一瞬间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祝屿白。
他怎么还在这?
楚忘殊走近,“你怎么还在这?等人吗?”说着往后看了看,空荡荡一片。
“你要去机场吗?”他不答反问
楚忘殊一惊:“你怎么知道?”他莫不是还兼职些其他职业,比如神算子?
“你刚才打电话那么大声,刚好我耳朵还正常。”
楚忘殊:“……”
方才一激动忘了控制音量。
“所以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她没懂。
祝屿白:“我送你去。”
楚忘殊:“啊?”她更懵了。
“周六周日去福利院的活动我欠了你一个人情,现在当是我还你的。”祝屿白胡扯个理由。
“我不喜欢欠别人。”见她还在犹豫,他又加大筹码,“而且没听错的话是要一点去,刘叔一把年纪了,大晚上就不要折腾他了。”
楚忘殊沉默了,好像是这么个理。
“行,那谢谢你啦。”她答应下来。
“现在走吗?”祝屿白看向她背上背着的包,询问道。
楚忘殊:“对,现在走,不过不是去机场,我要先回家一趟。”
“你呢?有事吗?”到底是要麻烦别人,楚忘殊问他,“有事的话你可以先忙,十二点左右我们在东门集合?”
机场离着一小时左右的车程,晚上一般不会堵车,所以十二点从这出发刚好能赶上沈泊希到达。
祝屿白点点头,“好。”
“待会见,拜拜。”楚忘殊道了别,将包背好,戴好鸭舌帽,提步离开。
没走两步,她忽然折返,一脸凝重地问:“对了,你能把车开走的吧?”
祝屿白:“……”
不然他走路送她去吗?
“放心,能。”
楚忘殊:“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她就要走,祝屿白看她这没心没肺样,拉住她:“你要求真够低的,开车这么严肃的事,怎么能只要别人‘把车开走’就行?”
楚忘殊视线落在他抓着她胳膊的手上,“可你不是别人啊。”
祝屿白:“……”
他第一次觉得无法反驳。
“你可是祝屿白哎,你说能把车开走,那就意味着你能把车开得堪比赛车手!”楚忘殊调侃道。
“放心,我很惜命的。”她眨眨眼,“这次我真走了,待会见。”
祝屿白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了一下。
楚忘殊回到家,先开了冰箱查看有没有食材。
她恍惚记得上一次沈泊希回来,看到冰箱里空无一物。
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地交代她不给你把冰箱做摆设。
她连连点头,以为逃过一劫。
只要她认错得快,他就不会告诉楚砚青。
没想到他刚走的第二天,楚砚青的电话就杀了过来。
又是一顿长达两小时的唠叨……
她真是经历一次就够了。
她小声反驳了句她只是偶尔来这,冰箱里的东西完全是浪费,换来了楚砚青更夸张的唠叨,甚至直接回国,就为了监督她把冰箱填满……
他也真够闲得慌。
确保冰箱没问题,她放下心,躺在沙发上放空。
视线胡乱转着,偶然看到瞥见墙上的一个摆件,她忽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兴致勃勃地进了房间。
夜色如黑纱般落了下来,霓虹灯光点缀其上,时针指向十二点。
楚忘殊准时出了门,来到约定的地点。
祝屿白开着车刚好到。
她拉开车门上车坐好,“出发吧。”
车子快速起步,“江州大学”四个字渐行渐远。
两旁路灯大亮着,灯光投进车内,半明半暗。
楚忘殊摇下车窗,仍由冷风灌入,她享受这样的时刻。
行至高速路段,风力渐大,实在不适合吹风,她老老实实关上车窗,视线转而落在主驾驶上的人。
祝屿白侧脸很优越,五官比例简直是女娲的炫技之作。
尤其是此刻夜色下朦胧得恰到好处,给人无限得遐想空间。
“楚忘殊。”
忽听一道清凌的声音叫她,她回过神。
“啊?”
祝屿白专心开车,目不斜视道:“现在不要盯着我看。”
“哦。”楚忘殊被当事人抓包,没半点尴尬,还出声调侃,“看你是要收费吗?”
她拍她的包,“出个价吧,包年多少钱?”
祝屿白:“……”
没等他说话,身旁的人就反悔道:“算了算了,我现在挺穷的,比起美色还是吃饭更重要。”
祝屿白:“……”
一点毅力都没有,再晚一秒,他就免费了。
“你缺钱?”
据他所知,她家里很富裕,甚至富裕都不能形容。
再怎么样也不该和“缺钱”联系在一起。
楚忘殊调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在座椅上,“是啊,很缺。”
她打了个呵欠,一阵困意袭来。
“我能睡一会儿吗?”她有点不好意思。
大半夜地将人拉来开车,自己还在旁边睡觉,非常不道德……
但她好困,上下眼皮快要黏在一起了。
“睡吧,到了我叫你。”
楚忘殊安心地阖上眼。
祝屿白将
车辆开得更平缓些,方便她睡觉。
车里变得很寂静,偶尔响起楚忘殊清浅的呼吸声。
祝屿白很不喜欢夜晚。
夜色茫茫,总是让他恐惧,让他想起十五岁回到家撞见的那一幕,让他窥见他人生的裂痕。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很安心。
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好了。
红色的亮光投射在他脸上,他踩下刹车。
“到了吗?”楚忘殊幽幽转醒,没高清状况。
祝屿白偏过头看向她,嘴角抿直,“我们可能堵车了。”
“啊?”楚忘殊惊醒了,看向前方。
红色的尾灯一眼看不到头。
“不应该啊,”她嘀嘀咕咕,“按理说这段路车流不会到堵车的地步啊。”
她掏出手机看路况,才发现上面全是红的。
“完了完了,前面好像发生车祸了,还要堵很久。”
“现在除了等也别无办法,先看看情况。”祝屿白安慰她。
楚忘殊双手撑着脸,惆怅地看向前方拥挤的车流。
“欸,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车里安静下来,见她眉头紧皱,祝屿白找话题和她聊天,“在担心第一时间接不到你想见的人?”他手不自觉握紧方向盘。
她忍着困意也要见的人,对她有多重要呢?
车外鸣笛声不断响起,大多人等得太久,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烦躁。
车内,楚忘殊重重叹了口气,幽幽道:“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俩今晚能回去吗?”
“不会要在车里过一夜吧……”她越想越心凉。
祝屿白手放松下来。
“应该……不会。”
楚忘殊拿起手手机,已经两点五十了。
她正想息屏,电话铃声响起。
“喂,泊希哥你到了吗?”
“嗯,你来了吗?”沈泊希轻声问,身旁的嘈杂声伴随着他的声音落在车内。
楚忘殊一脸生无可恋,“我们堵在路上了。”
沈泊希:“知道多久能恢复吗?”
楚忘殊:“还不清楚。”
沈泊希顿了顿,告诉她,“那待会恢复了,你叫刘叔找个最近的路口下高速,然后折返,不用来机场。”
“好。”
“行,回家见,注意安全。”沈泊希说完挂了电话。
楚忘殊捏着手机,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让我们回去吗?”祝屿白忽然问。
她盯着祝屿白,想出哪里不对劲了——好像忘了告诉沈泊希不是刘叔送她来的。
算了,应该不重要。
所幸没有堵很久,在和沈泊希打完电话的二十分钟后,车流终于动了。
祝屿白往分路口下高速,掉头返回。
凌晨四点,两人到达市中心。
楚忘殊下了车,凉风拂过她的侧脸。
坐在车里久了,现在感觉空气都是前所未有的清新。
“今晚麻烦你了。”楚忘殊看着下了车的祝屿白说道:“你还要回学校吗?”
祝屿白还没说话,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小殊。”
“泊希哥,你比我还快到啊?”楚忘殊应声回头。
沈泊希穿着居家的毛衣,衣袖卷起,露出小麦色的胳膊。
他笑笑,“我刚到一会儿。”
他视线慢慢移到祝屿白身上,笑意淡了些。
两人视线隔着楚忘殊在空中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