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秀芬相熟的好姐妹陈雨,这些日子里和她一样,一得了空便往学堂跑。

她识得的字还不多,握笔也有些生疏,但心里揣着件事,便格外有股韧劲。

这日午后,她在学堂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铺开了一张信纸。

陈雨研墨落笔,凝神聚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书写。

她写写停停,不时蹙眉思索,偶尔还会翻开手边从藏书室里借来的那本《蒙学字汇》,字字句句艰难地查对着什么。

从天光明媚到日光渐沉,她写的不算顺利,甚至还手误写废了好几张纸,画得上面全是大小不一的墨点,又揉成一团放在旁边。

最后,一封短短的信终于在她面前铺展开来。

她拿起那张纸,有些期盼,又不由自主地忐忑,本想找温青时帮忙看看,却觉得自己写得太过粗陋,恐怕入不了眼,只得捏着信纸,在原地踌躇。

正彷徨间,一个温和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陈大娘,您是在写信吗?要我帮您看看吗?”

陈雨抬头,见是温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含笑看着她。

她们也算熟稔,温玉不仅会和她们一起忙农活,闲时还会来学堂里逛逛,大家看到她,都会觉得安心。

陈雨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将信纸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哎,温丫头,真是麻烦你了。我、我才刚学了些字,怕写得不好,有什么错处……”

温玉接过信纸,仔细看去。

上面的字迹确实有些稚嫩,有些笔画歪歪扭扭,但能看出书写者下了许多苦功。

信的内容很简单,是写给一位妹妹的,问候之外,也简要描述了禄溪村如今的变化。

她写粮食丰收了,日子有盼头了,连她这把年纪都开始学认字了,字里行间洋溢着喜悦。

末尾,她有些笨拙,却十分热切地邀请妹妹回来看看。

陈雨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温玉的表情,见她看得仔细,忍不住小声解释道:“我堂妹妙之,她和我不一样,小时候家里条件稍好些,她是正经开蒙读过书的,认得不少字。”

她又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唉,我就怕我写得不对,词不达意,平白让她笑话……”

温玉看完,将信纸轻轻递回给陈雨,宽慰道:“陈大娘,您放心,这信写得清清楚楚,意思明白得很,一点问题都没有。您妹妹看了,一定能懂您的心意。”

陈雨闻言,顿时长舒一口气,脸上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

犹豫了一下,她又看向温玉,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声音也压低了些:“温丫头,还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您说。”温玉打起了精神。

“要是妙之她……真的回来了,你看能不能在学堂里,也给她安排个事儿做?”陈雨顿了顿,终于把压在心里几天的话说了出来。

她见温玉认真听着,便继续解释道:“我妹妹她的学识比我们强多了,当初还有家境不错的人家看中,想聘她去给家里的小姐开蒙呢。不过后来她成亲了,走不开,事情就做罢了。”

“我看你如今忙里忙外,又要操心地里又要管着学堂,实在辛苦。她若是能来,哪怕只是帮着教教孩子们认几个大字,也是好的……总能给你分担一点,是不是?”

温玉听着,眼睛微微一亮。

这倒真是个意外之喜!

她正愁学堂扩张,师资不足,若真有一位读过书的女性能来帮忙,简直是雪中送炭。

观众们也十分欣喜。

【哇!新老师预定!】

【太好了,学堂确实需要更多老师,尤其是女老师!】

【支持,现在女孩子多了,如果她能来,会方便很多。】

【期待分班教学,现在混龄上课确实有点吃力了。】

【陈大娘加油!一定要把妹妹喊回来啊!】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的开始。

“好啊。”温玉答应得十分爽快,“陈大娘,这是大好事啊,咱们学堂正缺人呢,若您妹妹愿意回来,我们随时欢迎。她这样识文断字的,再来几个也不嫌少!”

得到温玉肯定的答复,陈雨喜出望外。

但很快,她望着窗外,又轻轻叹了口气:“唉,就是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送到她手上,她又愿不愿意拖家带口地回来。这一大家子人,出去都三年了,在外头也不知究竟过得怎样。”

“不管怎么样,这信,我总得寄出去试试……”

她捏紧了手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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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的驴车沿着官道,一路向着禄溪村的方向行去。

车轱辘碾过土路,扬起阵阵尘土。

陈妙之紧紧搂着女儿千山,目光投向窗外倒退的陌生景致,心绪却早已飞回了阔别近三年的故乡。

她下意识地从衣服里抽出那封信。

来自禄溪村的,堂姐陈雨亲笔写来的信。

信上说,村里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地里长出了足够大家吃饱的粮食,还有余粮能卖上不少钱,甚至破天荒地办起了学堂,连女子都能进去读书。

堂姐自己,就是因此学会了写字,这封信便是证明。

正是这封信点燃了她心底几乎熄灭的火,让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看看。

可丈夫刘浩炎却对此不屑一顾。

“胡扯!”他当时就跳了起来,抬手想抢过陈妙之手里的信,“你堂姐陈雨?那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村妇?她还会写字?骗鬼呢!”

他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妙之脸上,让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他却变本加厉:“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看不明白,我清楚得很!指不定是哪个野汉子甜言蜜语哄了她,代笔写了这劳什子,骗你回去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陈妙之心底并非没有疑虑。

堂姐的确从未读过书。

但信上那些关于学堂,关于女子也能读书上学的描述,却又让她无比向往。

若真如刘浩炎恶意揣测的那般,是堂姐找了哪个男人代笔,哪个男人又会写出这般在这个世道看来堪称“离经叛道”的内容?

这根本说不通。

更重要的是,背井离乡的这三年里,她无时无刻不想家。

“不管你怎么说,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有我挂念的亲人。”这一次,陈妙之却不像以前那样退让了,反而带了些刘浩炎意料之外的执拗,“我总要回去亲眼看看。”

刘浩炎被噎了一下,瞬间恼羞成怒,声音拔高:“反了你了,一个婆娘还敢跟你汉子犟嘴!”

陈妙之轻轻抬起眼,神色淡漠。

她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却一句话压得他说不出半句话。

“你是不敢回去吧?”

刘浩炎扬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怒容也凝固了。

陈妙之的目光扫过他局促的神情,讥诮道:“你当然不想回去了,在外面,没人知道你的根底,你可以自称‘刘老爷’,自然潇洒自在。”

她微微停顿,看着对方骤然变化的脸色,一字一顿。

“可回了禄溪村,你就永远是那个入、赘、的、女、婿。这一点,你走到哪儿都改不了。”

“我……”刘浩炎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呵斥,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确实否认不了。

早年刘浩炎家境贫穷,连房子和田地都没有,为了谋生,只能选了这条道路。

刚入赘时,他看在陈家家境的份上,还算收敛,表现得勤恳本分。

可自从三年前,一家子逃荒出来,离开了禄溪村的乡亲们,失去了家族无形的约束,他竟渐渐露出了本性。

在外面,他腰杆挺直了,嗓门也大了,仿佛彻底忘了自己“赘婿”的身份,还一口咬定,全家人能在这荒年活下来,全是靠他挣来的那点微薄收入。

刘浩炎在家中越发颐指气使,甚至几次三番强硬地要求,将两个孩子都改随他的刘姓。

在外人面前,趁着无人知晓他们的根底,他竟大胆地自称起“刘老爷”,称他们是一家“刘姓人”。

直到某次饭桌上,他又旧事重提。

陈妙之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她“啪”地撂下筷子:“刘浩炎!你这般行事,是要逼着我陈家‘三代还宗’吗?”

刘浩炎也彻底撕破了脸,阴阳怪气地嘲讽:“什么陈家?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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