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泽果然受到了沈夫人的责罚。沈大人无暇顾及内宅的事,所以沈夫人重重罚了沈云泽一番,让他在祠堂抄了三日的佛经,为此还迁怒了那个什么烟柳姑娘,罚她每日到清晓阁门外跪着,日日不辍,等到沈少夫人什么时候忙完了,有空处置她才罢。

沈夫人这样抬举她,韩月绮倒仍是淡淡的,知道她无论如何都只是儿媳,而沈云泽是儿子。否则,在她闹开之前,沈家也不过只是轻罚了。

唯一值得信任的,只有沈碧微。她本来也看不惯沈家这一档子事,整日只傍着勇国公爷过活,用她跑去祠堂骂沈云泽的话:“作吧,现在作成这样,开心了?好意思说自己聪明呢?沈大人和娘怎么样?你不是从小看大的,分院子居住是什么稀罕事吗?娘心冷之后,不也是分院子住着,沈大人能拿她怎么样?你还好意思拿这个去威胁月绮姐姐要休妻,真是不怕死。到底你厉害点,娘都是三十来岁才和爹分院子的,你厉害,二十五岁你媳妇就不要你了,哈哈哈!”

其实相比京中其他家宠妾灭妻的大人,沈大人的罪过还小点,也是沈夫人的娘家确实过硬,他灭不过,不过弄到现在夫妻“相敬如冰”而已。但沈碧微不管这些,叶凌波记恨叶大人,不叫爹,叫叶大人,她也跟着叫沈大人,这还算了,见韩月绮不理沈云泽,于是也不叫韩月绮嫂子了,跟着叶凌波叫月绮姐姐。

叶凌波笑她:“你整日跟着我叫什么?学人精。”

“妻唱夫随知不知道。”沈碧微只懒洋洋伸懒腰:“唉,我要是个男的,不知比沈云泽强出多少,哪里容得下他得意。我看他就是自视太高了,觉得自己多了不起,模样稍微规整点,学问也懂一点,就沾花惹草起来,这下好了,死得其所。”

叶凌波只冷冷道:“你要是男的,肯定也得意起来了。京中男的都是惯坏的,歪瓜裂枣。”

“我要是个男的,一定娶你。”沈碧微逗她:“我们凌波天天想着力争上游呢,嫁了我,自然就上流了,我一定挣一个诰命夫人给你。”

“你要是男的,也不娶我,肯定追着花信宴上生得漂亮的女孩子跑了。”凌波道。

“谁说的,我家凌波也好看呢,只是世人眼瞎,看不出来。再说了,我已经这么漂亮了,要个漂亮的干什么?看自己就够了。”沈碧微道。

她说的是歪理,但也似乎有些道理。

对于自己的不漂亮,凌波其实也没多介意。人生前缘,各有分定,生成什么模样是命中注定,就是打扮也有限,所以她对于京中一年一次争奇斗艳的元宵节盛会,也并不在意。

京中风俗,元宵节是要走百病,世家小姐们都穿新衣裳,在月光下从各自家中走到南城门去,摸一摸城门再回来。不仅保佑自己,也替家人祈福。再怎么规矩森严的人家,在这一天,也会把深宅大院的小姐放出来的。所以元宵节也常常是男女相看的时候,花信宴男女分席,夫人看中的小姐,常常和自家儿子没见过,所以常约在这时候男女相看一眼,看中不中意。

卢文茵早早放出话来,说京中对卢婉扬有意提亲的就有十几家,世家子弟也早早决定好,在元宵节这天都起哄,要让卢婉扬去二月十九观音寿诞去扮观音。

“她想得美呢。民间庙会扮观音自有推举,况且百姓庙会她也不会去。官中的则都是选宗室贵女,就是四年前选到清澜,那也是难得的破例了,为的是她施粥救了灾民,进言书都送到府尹衙门了。她们家卢婉扬除了在长公主殿下面前装装样子,做过一件好事不曾?就想扮观音,我看她是想瞎了心了。”叶凌波在家里骂道。

“是呀,要是漂亮就扮,那阿措去扮最好了。”燕燕在旁边吃着点心说道。

叶凌波听得心头一动,但这事不是她一人能决定的,还得与清澜商议才行。

好在第二天就是樱桃宴,京中不流行赏樱桃花,办这宴的孙家也没有什么好别苑,投长公主所好,索性办在了佛寺,长公主殿下小宴自然是不来的,派了苏女官做代表。

叶凌波连元宵节都没怎么打算,自然不会把樱桃宴当回事,又出去找裴照要消息了。

“偏你刁钻,迎春宴那样的大事不见你,樱桃宴这样的小宴来得起劲。”她上来就嫌弃裴照:“又穿成这个样子,上次过年那身衣裳呢?”

“卖了。”裴照也爱逗她。

“你敢?”凌波也是被他逗出来了,反过来取笑他道:“花信宴也不穿得好点,你这样的相貌,也许就被哪家的小姐看中了,招了贵婿了,以后好衣裳就尽有了。”

“别家小姐没有这么好眼光,我看还是拜托叶小姐把我收留了吧。”裴照笑眯眯在樱桃树下看她。

凌波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的意思,被他气笑了。

“别在这胡说八道了。消息呢?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崔景煜这几天在干什么呢?没有和卢家来往吧?魏夫人和卢文茵掰了是吧?那她的花信宴想好怎么办没有?卢文茵虽然人坏,还是有点才干的,她不帮忙,魏夫人的宴席不是更完蛋了?”

“这不是有你吗?”裴照笑眯眯。

叶凌波如同被刺了一样,警觉地看着他。

“谁跟你说的?”

“我猜的。”

“不准猜。”叶凌波蛮横得很:“魏夫人和我们家闹成那样,我怎么可能帮她?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我警告你,不准胡说,传出去了,我唯你是问。”

“那可不行。”裴照笑着说反话:“我现在整天兵也不练了,营也不巡了,就专心传闲话呢……”

凌波听出他的讽刺,也有些心虚。

到底是个少将军,撇去玩世不恭的外表不说,还是个有大功劳的、极正直的少将军,被自己整天拉着讲些内宅消息,也确实不像话。

“好嘛。那你帮我盯一会儿崔景煜,我下次再设一宴好好招待你,反正你花信宴也不参加,吃不到什么好的,衣服你也够了,对了,那身白色的妆花缎是给你元宵节穿的,平时你可不准穿,听到没有?”

“知道了。”裴照伸手攀着樱桃花枝,低着头朝她笑,樱桃花开得这样热闹,簇拥着他的一张脸,却一点不显得女气,总是极清冷,因为他的轮廓生得极好,那鼻子,眉骨,简直是贵气的,冲淡了眉眼的桃花意。对叶凌波笑道:“我不要吃的,也不要衣服,只要小姐陪我去个地方就好了。”

“真的?”叶凌波惊讶之余,又有点狐疑:“你别是在想什么坏事吧?”

裴照只是露出受伤的神色来,明明是这么高大的少将军,装起可怜来也这样适合。

叶凌波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好嘛,陪你去就是了。”她威胁裴照道:“但你可不准耍什么花样,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裴照顿时就笑了。

不怪凌波有时候也有点惯着她,他像只极漂亮的什么动物,骄矜的孔雀之类,只要顺了他的毛,立刻露出笑容来,是双倍的好看,就像此刻,他弯着眼睛一笑,简直让人目眩神迷,谁能忍住不顺着他走。

何况凌波也并不怕他,她早早看穿他的玩世不恭只是面具,撇去平安坊的事不说,会一直记得鸣沙河的战友的人,又会坏到哪去呢?

于是凌波就跟着他悄悄绕过了这佛寺的庭院。其实凌波也发现了,他对这寺庙熟悉得很,很轻易就绕开了人群,找到竹林中一处偏僻小路,带着凌波拾阶而上,越往上走越幽深。

“这寺庙以前是供京中宗室用的,后来报德寺建成后,这里就不用了,渐渐成了京中世家用的,所以寺中的佛像都还是按宫中内命妇的模样造的。”裴照带着她一路往上走一边说。

其实走路凌波是不怕的,但爬山对于她这样的小姐还是有些累了,爬了一段,她就气喘吁吁起来,皱眉道:“怎么还不到?”

“还有半里山路呢。”裴照笑着伸出手来。

凌波自然不可能去握,反而敲了一下他的手,道:“你想得美。”

但再爬了几十阶,裴照就不止是想得美了,凌波爬得实在辛苦,裴照取下随身的佩刀来,把刀鞘伸给凌波来握着,凌波反而骂他:“那我跌一跤跌到刀上,撞死了怎么办?”

“那我也只好给小姐赔命了。”裴照笑眯眯。

凌波瞪他一眼,他会意,伸出手来,凌波用手帕垫着手,放在他手中,道:“让人知道,你就等着吧。”

“知道了。”裴照微微笑:“竹林里的事,就留在竹林里,一定不让人知道。”

其实裴照还是好体力,凌波走到后面,完全是由他搀着,几乎是提上去的,等爬到竹林之上,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山顶有块巨石,还刻着字,凌波爬山爬得脸通红,凑过去辨认:“什么?霍什么?”

裴照写给她看。

“霍翾?”凌波疑惑:“那是谁?”

“是英国公世子。”裴照见她不解,提醒道:“死在白马驿那位。”

凌波的眼睛顿时睁大了。

“那不是长公主殿下的……”

她抿住唇,不敢再说了。这样的秘事,就算在自己家,也不敢宣之于口的。

英国公府,其实是开国的大功臣,一代英国公霍安国是凌烟阁第三名的重臣,武将的第一名,与大周开国太·祖一起打下这天下,功成身退,封的是英国公,世袭罔替。在重臣中,英国公府算是幸运的,躲过了第一波的鸟尽弓藏,等到了先帝继位,甚至是颇为倚重英国公府的,不然不会下嫁长公主,把第二代的英国公倚为肱骨重臣。甚至是希望英国公府帮着皇家去辖制其他手握兵权的将军的。

谁知道天意弄人,先帝春秋正盛时,龙体却急转直下,四十岁上,就添了头风,又几度吐血……身体一变,帝王的心意也难免要变,皇子虽多,最年长的一个,是当初的太子,如今的官家,当时也不过二十出头。而英国公府人才济济,又把握着兵权。

所以英国公府难逃一抄。

据说原本先帝是想留下英国公世子的,毕竟长公主年轻,霍英祯更小,没有让长公主丧夫的道理。但下面的人会错了意,竟然在白马驿害死了英国公世子霍翾,先帝虽然迁怒右相,到底抄了窦家,但长公主从此与先帝离心,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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