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贺缃叶看着眼前趋于暴走状态的化蛇和自己血淋淋的掌心，从怀中摸了个瓶子出来。
“师父，缃叶可能要食言了。”
而后她又想到那个还在等她回复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手中之物有些凉，身上的寒气也在不断加重。
她回过神来，打开瓶子，一口气将其中的红色液体，喝了下去。
瓶中之物乃师父所赠化蛇血。以前师父同她说过，化蛇轻易杀不死，断水剑是极品法器，能够起到封印作用，但此剑世间仅有一把，埋于花海。若往后再遇化蛇，将其血吞下，施以灵力，能与其通魂，知其所思所想，短暂地将其控制，顷刻之间便能取其性命。
可师父还说，此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只因化蛇血邪煞之气甚重，喝下它有可能失去理智，甚至丧命。
原本那一枪是想把化蛇的嗓子毁掉，却不成想它躲了下，划到了脸，故而才让它发出了叫声。若不立刻将其杀死，洪灾会再度袭来。
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
贺缃叶忍住恶心，忽而感受到脑子一热，像是打破了某种桎梏，清晰地听到了那孩童般的声音响在脑中，无比惊慌。
“我不能动了？怎会如此！”
“她对我做了什么？！”
“……”
她没理会，提着枪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化蛇面前。
而后，手起枪落，割破了它的喉咙。
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她取出内丹，心想着师父也定会为她骄傲吧……
随即倒了下去。
闭眼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远处好多人朝她跑来。
可还未等那些人走近，她就被人抱了起来。
月魄上前，满脸心疼与自责，说道：“三殿下，山君她……”
“我会救她的。”说完，云青骊抱着贺缃叶消失在了原处。
他原本以为贺缃叶是来帮月鸣珂救治病人，可后来雾踪查到化蛇出没于鹿屏峰，贺缃叶独自一人前去抓捕，他便再也坐不住，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但还是迟了一步。
城内某处住宅内，缟羽和渌波在院子里进进出出，脸上神情严肃。
“雷烟来了吗？”云青骊坐在旁边，侧过头问道。
“回殿下，马上到。”缟羽小心翼翼地答。
云青骊没回话，只将星辰珠放在床上躺着的女子怀里，简单处理了下她手臂上的伤。
没一会儿，门外匆匆走进来个高挑苗条的黑衣女子。
“雷烟见过殿下。”
云青骊立即站起来，让出身旁位置，声音带着少有的急切：“快给她看看。”
“是。”
名唤雷烟的女子坐在床边，开始把脉，只是脸色愈发凝重。
“如何？”
她放开贺缃叶的手，站起身抱拳禀道：“回殿下，她喝了不少化蛇血，有走火入魔之兆。”
云青骊怔了怔，又迅速问：“可有法子？”
“有，但是……”雷烟欲言又止。
“说。”
“殿下，化蛇血已与自身血液融为一体，若是想消除蛇血的副作用，怕是要用……换血之法。”
“怎么换？”
“就是用亲人的血来……”
云青骊立即打断：“换个法子，缃叶无亲人在世。”
“那……便只剩……净化之术了。”雷烟看了一眼云青骊，有些犹豫不决。
“如何净化？”
“蛇血阴邪，煞气重，若要完全净化，需纯阳灵力加上龙魂木，三日三夜方可驱逐完全。”
云青骊思索两息，问：“龙魂木在何处？”
自己所修便是纯阳灵力，可龙魂木，他不曾听过。
“回殿下，属下也只在古书中见过，此物世间罕有，据说百年前曾出现在龙魂山，只不过，那里已是一片废土了……”雷烟硬着头发回道。
闻言，云青骊的手下意识抠紧了身后的桌角。
“渌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吩咐道，“去查。”
“是，殿下。”
渌波即刻离开了院子。
屋中氛围有些压抑沉寂。
云青骊忽然出声：“她还能坚持多久？”
“回殿下，属下用续灵丸暂时压制住了邪煞之气，但最多三日，便会反噬。”
三日。
云青骊陷入了沉默。
他出神地望着床上沉睡的女子，清晨同她分别之时，她还在说回来后便给他一个答案，眼下却独自一人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心像是被网缚住了一般，有些透不过气。
“那便在三日内，找到龙魂木。”他再度出声，嗓音微冷，不容置疑。
“是。”缟羽应道，随即和雷烟一同退下了。
“缃叶……”云青骊坐在床边，理了理贺缃叶的头发，又轻轻执起她的手，语气中尽是懊悔，“对不起。”
却在摸到她手中之物时愣了一下，而后才发现她手心有一枚化蛇内丹。
他将内丹收起，装进小盒子里，放在贺缃叶枕头下，重新握紧了她的手。
“你会不会怪我来得太迟了？我该早点来的……”
可惜无人回应，房中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在空荡地回响。
“你很勇敢，连你师父都不曾做到的事，你凭一己之力完成了，想必她老人家会很欣慰。”
“我还未听到你的答复，不会放手的。”
“落日花还未开花，你不想再看看吗？”
“你定会安然无虞。”
“……”
云青骊第一次如此絮絮叨叨，他不停地跟贺缃叶说话，好像她能够听到一样，说到最后，他的嗓音已然沙哑，一滴泪从眼眶悄无声息掉落。
他将她怀里的星辰珠取了出来，放在掌心，带着温度的珠子让他微微晃神，复又瞧了瞧她的脸，眸中尽是坚定。
缟羽推门进来之时，天已经黑了，殿下仍如他出门之时那般坐着，脊背笔直却清瘦，如今看来还多了一丝孤寂。
“殿下，用些晚膳吧。”他放下盘子说道。
云青骊没动，只问：“渌波可有消息了？”
“回殿下，暂无……”
“你也去找。”云青骊的声音不辨喜怒。
“可殿下，您得按时用膳，若是属下也走了……”
“雷烟不还在么？吩咐她便是。”
“……是。”缟羽虽心疼自家殿下，自小胃口便不好，却也不敢违逆殿下之意。
他找到雷烟，一一叮嘱，而后离开了芫岭。
桌上的饭菜，直到雷烟进来收碗碟，也没动过。
“殿下，您有胃疾，就算再怎样也不能折腾自己的身子，山君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恙的。”
“你先出去吧。”
“……是。”雷烟端着盘子，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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