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星海共鸣
五小时。
对于一场决定文明命运的会议来说，短得近乎残酷。
但对于在绝望边缘挣扎的幸存者们而言，每一秒的等待都意味着更多生命的流逝和防线的崩溃。
凌寒锋的命令以最高优先级下达。
顽石哨站和正在赶来的定远号残舰上所有还能工作的通讯、计算、加密单元全速运转。
江阮阮提供的先行者资料中，关于大寂灭特征光谱，收割者能量签名识别，以及虚空星兽行为模式的部分，被迅速提取、验证、编译成直观的数据包。
凌寒锋那份沉痛而急迫的公开信，被转换成数十种联邦通用及主要星区方言的语音和文字版本。
江阮阮则在做另一项至关重要的准备。
面对即将连接的可能来自各星区，精神饱受侵蚀和压力的参会者，她意识到仅仅提供危机情报和技术蓝图是不够的。
人们需要一种能够即时稳定心神，对抗精神污染，甚至在绝望中抓住一线生机的方法，就像在黄石要塞时那样，一份能够普及的定心丸。
她将《基础精神调和法》的完整文本，语音指导，图案示意，同样编译成数据包，标记为紧急心理与精神防护指南，准备随同证据包一起发送，并在会议中重点介绍。
准备工作在争分夺秒中进行。
哨站外，零星的战斗从未停息。
虚空星兽的骚扰性攻击和收割者机械体神出鬼没的侦察袭扰，让守卫的士兵神经紧绷。
但得益于江阮阮之前展现的强大战力，以及她抽空为一些重伤员进行的紧急治疗，哨站的士气竟然在绝境中奇迹般地有所回升。
一些士兵甚至在战斗间隙，尝试按照江阮阮随口提点的最基础呼吸法调整自己，发现确实能让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略微平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广播信号如同投入惊涛骇浪中的漂流瓶，向着黑暗的星海深处扩散。
最初的回应零零星星，大多来自边缘地带的观察哨，失去上级联系的游击小队，或是躲藏在废墟中的幸存者团体。
他们的信号微弱，充满惊疑，但至少证明，还有人活着，还在接收信息。
凌寒锋和江阮阮守在主控室，紧盯着反馈屏幕。
定远号修复了部分远程接收阵列，雷烈副官传来消息，他们捕捉到了至少七个不同星区方向，经过验证的确认接收回执，但多数没有进一步的表态，显然在观望。
就在会议预定开始时间前一小时，一个意料之外，信号强度极高且使用了极其古老加密协议的通讯请求，接入了顽石哨站的备用深层空间频道。
“这里是方舟理事会，已接收并初步验证铁壁指挥部广播信息，请求与凌寒锋将军及情报中提及的特殊秩序本源印记携带者建立最高级别加密语音通讯，进行预沟通。”
方舟理事会？
这个名称，连凌寒锋都皱起了眉头。
联邦已知的架构中，并没有这个组织。
对方使用了早已被联邦最高议会废弃近百年的守护者级加密协议，这本身就意味着不寻常。
“接进来。”
凌寒锋沉声道，同时示意技术官进行反追踪和记录。
通讯接通，一个平和苍老，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却依旧沉稳的男声响起，没有画面。
“凌将军，久仰，还有……那位年轻的女士，我是方舟理事会的轮值执事，你们可以叫我观星者。”
“观星者执事，”凌寒锋开门见山，“方舟理事会是什么组织？你们如何验证我们的情报？”
“理事会的历史稍后可以分享，至于验证……我们观察大寂灭现象——你们称之为混沌侵蚀——以及清道夫即收割者的活动，已经超过三个标准世纪。”
观星者的声音波澜不惊，“我们有自己的观测网络和理论模型，你们提供的收割者能量特征谱与我们的记录吻合度达到99.7%，大寂灭的深层空间涟漪数据也与我们的预警模型推导一致，尤其是关于虚空星兽是大寂灭能量自发凝聚体的描述，解开了我们多年的困惑。”
超过三个世纪的观察？江阮阮和凌寒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你们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不早警告联邦？”凌寒锋的语气带上一丝质问。
“警告过，以匿名和隐晦的方式，但被当时的联邦高层视为无稽之谈，甚至引来了不必要的调查和敌意，我们选择转入更深的地下，专注于技术储备和寻找火种。”
观星者叹了口气，“直到最近，灾难全面爆发，常规秩序崩解，我们才重新开始有限地接触仍在抵抗的势力，你们是第一个，以如此清晰完整，且带有切实对抗思路的方式，主动广播危机的，这让我们看到了……不同的可能性。”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愿意在接下来的会议中，分享我们部分非核心的研究成果，包括一种基于量子意识场叠加，小范围区域秩序强化技术原型，可以作为相位稳定锚思路的补充，但我们有一个条件，或者说，一个请求。”
“请讲。”江阮阮开口道。
“我们希望能与江阮阮女士，进行一场单独的技术与能量层面的加密交流。”
“特殊秩序本源印记……在我们的古老记载中，是被称为星核共鸣者的极其罕见的存在，我们相信，你的存在和你的力量特性，可能关系到对抗大寂灭的某种关键路径，交流会严格保密，且在我们共享技术之后进行。”
江阮阮心中一动。
星核共鸣者？寂灭星核？
她看了一眼凌寒锋，凌寒锋微微颔首，示意她自己决定。
“可以，但在会议之后，并且我需要确保通讯安全。”
江阮阮应下，她也想了解更多关于寂灭星核，以及自己在这个宇宙危机中的角色。
“当然，那么，期待稍后的会议，方舟理事会将派代表接入。”
五小时倒计时归零。
由定远号和顽石哨站拼凑搭建，极不稳定的多点深空通讯网络艰难启动，信号通过几个尚未被完全摧毁的古老中继器，向着已知的，可能还有幸存势力的星区广播会议接入码。
凌寒锋和江阮阮坐在主控台前，面前巨大的屏幕上雪花点闪烁，一个个或清晰或模糊或扭曲的影像窗口艰难地浮现稳定。
有穿着破烂军服背景是燃烧舰桥的指挥官，有躲在昏暗地下室眼神惊恐的文职官员，有聚集在破损飞船生活舱里面黄肌瘦的普通人，甚至还有一两个窗口显示的似乎是其他智慧种族的形象。
粗略统计，接入的独立信号源超过两百个，代表着成千上万挣扎求存的灵魂，这是当前技术条件下，能连接到的极限。
会议开始，凌寒锋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他展示了惨烈的战场影像，播放了收割者和虚空星兽的攻击记录，然后将江阮阮整理的证据包核心内容，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
大寂灭的宇宙尺度威胁，收割者作为清道夫的冷酷目的，虚空星兽的本质……这些颠覆认知的信息，通过冰冷的证据和逻辑清晰的阐述，砸在每一个参会者的心头。
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各个频道传来无法抑制的惊呼质疑，甚至崩溃的哭泣声。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一直在和这种东西战斗？”
“完了……全完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虚拟会场中蔓延。
就在这时，江阮阮接过了话头
“各位，我知道这一切难以接受，但请先冷静下来。”
她说道，“知晓敌人，是战胜敌人的第一步，我们并非毫无希望。”
她开始讲解《基础精神调和法》，没有高深的理论，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步骤，她亲自示范了呼吸节奏，用平和的声音念诵引导词，展示那些简单的冥想图案。
“这不是魔法，也不是万能药，它不能杀死星兽，也不能修复战舰。”
“但它能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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