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伶憔悴的面容里有几分往日里没见过的坚毅,她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吕郎中:“那我便与你换一桩亲事吧。”

现场所有人,除了沈宁音,都是满脸茫然与疑惑。

“换亲?”吕郎中惊诧地看向艳伶。

任谁都知晓,阮家如今适龄的女娘唯有两个,一个两年前去了上京城,一个便是这不肯出嫁的阮秀仪。

吕郎中家资不丰,能得阮家这样的姑苏大商看中,他知道是未婚妻的生母从中斡旋,可如今阮秀仪不肯嫁,吕郎中能想到的就只有阮弦思了。

可阮弦思远在上京城不说,艳伶只是姨娘,那嫡女是阮太太从小养在身边的,阮家人如珠如宝地宠了那么多年,岂能这般低嫁?

眼下,吕郎中遭了退亲,沦为姑苏城的笑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从前有多少人羡慕他娶到了富贵人家的闺女,以后就会有多少人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没吃上。

吕郎中只当艳伶是宽慰自己,故而心里虽失望不甘,面上也是勉强扯出一抹笑:“姨娘不必如此。”

天气寒凉,聘礼齐全丰厚,吕郎中穿着却单薄,他拢了拢衣裳,将脊背挺直,呼出一口气接着道:“秀仪姑娘不愿嫁,在下也不是什么强人所难之人……就此作罢。”

吕郎中弯腰行了一礼。

他这般做派十分大气,个中人品可见一斑。便连沈宁音都看得直点头。

艳伶能选中他,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

沈宁音转头看时,阮家大门外不知何时聚了好些人,阮家巨富,府邸在姑苏繁华地段,交通行走,尽皆便利,总之就是热闹。如今虽则百姓们进不来,可并不妨碍着他们瞧热闹。

沈宁音蹙了蹙眉,吩咐兰香去处置。

直至兰香领着人上门口撵人时,看热闹看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乔嬷嬷这才满脸后怕地反应过来,她脸色发白,赶紧低声吩咐家丁也去做事。

家丑若然传扬出去,阮太太能活撕了她。

再看沈宁音,此刻神色云淡风轻,她站的位置不算远,可在乔嬷嬷的视野看,她恰巧就站在艳伶身后不远处。

沈宁音等着艳伶做出最后的抉择。

人心便是如此,心里分明已经想好了,可脑子里哪怕过上千百遍去,要说出来,也是千难万难的。

艳伶的神色几经变化,最后目光落在女儿扶着乔嬷嬷的纤纤素手之上。

阮秀仪也在看着母亲,她眼底的心虚愧疚一闪而过,最后她松开了抓着乔嬷嬷袖子的手,却依旧有恃无恐地别开脸去不看艳伶。

艳伶忽然就觉着心底发寒,她伸手捂着胸口,用力闭了闭眼,萦绕在心里的、沈宁音为她挑选的答案终究是出了口:“元梅。”

元梅突然被主子在这么多人跟前儿唤出名字,竟愣怔住。往日里,她这般呆愣着,总是要被主子数落,叫她知礼数懂规矩。可这次并没有。

艳伶握住元梅的柔荑,从怀里拿出了那支珍珠孔雀钗,在所有人面前将那支钗为元梅插上去。

元梅一身衣裳虽整洁,但艳伶屋里并没有油水,也无甚赏赐,她衣着打扮放在整个阮府都算是寒酸的,头上插着那么一株华丽璀璨的朱钗着实有种不太协调的奇怪。

可现场没有一人能笑得出来。明明那么多人,在这瞬间,竟连风吹叶片的沙沙声都显得清晰可闻。

元梅终于反应了过来,她几乎是瞬息间按住了艳伶的手,脸上有惊喜,但更多的,是不安和忐忑,尤其当她看见满脸暴怒的阮秀仪时,那份不配的感的心虚几乎要溺死了她去,元梅身子轻颤,眼圈瞬间通红,低着头不敢看艳伶:“姨娘,使不得,这钗太贵重,奴婢……”

元梅话未说完,艳伶便打断道:“这是秦少夫人给你的添妆。”

元梅瞪大了眼睛:“姨娘……这添妆是给秀姑娘的……奴婢不能要……”元梅推辞的时候,阮秀仪已经气得再维持不住脸色,她大步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元梅的脸上:“下贱东西!你别以为蛊惑了姨娘就能得意了!”

元梅抬手去抢那珍珠孔雀钗:“这东西本来就该是给我的!”

沈宁音见此情形,凝眉冲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会意地点点头。

可没等兰香发挥,素来在女儿面前窝窝囊囊的艳伶忽然大喝一句:“放肆!”紧接着便传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兰香都唬了一跳。却见阮秀仪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个巴掌印。艳伶的胸膛剧烈起伏,张开的五指在风中轻颤。

“你敢打我!”阮秀仪泪如泉涌,清秀的脸上全是愤恨和不可思议:“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阮秀仪眼睛里染上了火红,指着元梅吼道:“就为了这个贱人,你打我?”

包括沈宁音都吃了一惊,更别提与她们母女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阮家人。

阮秀仪,那可是艳伶用命生下来女儿啊!

阮家所有人都觉着艳伶大抵是疯了,阮秀仪也这般想。

阮秀仪厉声道:“姨娘!今日婚事是做不成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嫁!你就算拿元梅来刺激我,我也不会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看阮秀仪如此执迷不悟,又看元梅满脸不安和忐忑,艳伶的神色愈发坚定。

艳伶并未像所有人想象中一般抱着女儿认错,像从前那样毫无尊严底线地求她原谅。艳伶只是扶着丫鬟元梅,抿了抿唇红着眼眶开口:“少夫人给的孔雀钗既是添妆,那便是要给我成婚的女儿的!”

阮秀仪气得想笑,看向元梅的目光带着嘲讽和轻蔑:“听到了没?你不过是个丫鬟!”

元梅的眼睛倏然暗淡了下去。她从来都明白的,她这样的身份,与府里的姑娘,一如天上云与地下泥。

姨娘永远只能是可望不可即的光。

怎么能是母亲呢?

阮秀仪看她还杵在那,离着自家亲娘很近,当下便走过去要推元梅。

谁成想,艳伶一把拉开了元梅,阮秀仪手掌推了个空,差点儿摔在地上。

“你……”阮秀仪还想说些什么,艳伶已经不愿再看她,只望向一旁不语的吕郎中:“吕郎君,叫你见笑了。”艳伶拉着元梅的手:“她叫元梅,是个苦命的孩子,几岁上就伺候在我身边,妾身是拿她当女儿般看着长大的。”

“若你不弃,这亲事,照旧可好?”

艳伶的意思很明显,吕郎中自然是知晓的。如今他成婚之事已经遍告街坊好友,今日下聘,聘礼又比寻常规制多,若是连聘礼也原样再抬回去,丢脸事小,麻烦的是还得一个个登门去辞,丢脸丢得一遍又一遍。若能娶到妻房,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吕郎中没犹豫太久,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元梅,元梅长相偏周正,少了些娇俏,多了些精神干练,他看着倒也满意。

那边厢艳伶、元梅与吕郎中当场相看,一派和睦,原先还满脸不愿意,一心想要退亲的阮秀仪这会儿也开始难受了。

“姨娘!”阮秀仪心下着急,她伸手去拉艳伶,却被艳伶抬手躲开:“这么多人瞧着,莫要拉拉扯扯。”

艳伶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软绵无攻击力,可阮秀仪莫名在声线里听出了冷漠,她心底一酸,小声说:“姨娘,我有话要同你单独说。”

阮秀仪手指摸着袖子里首饰,孔雀钗她喜欢,也不过是不想便宜了旁人,阮秀仪手里头很多,那一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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