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雨哭的伤心，李寒庭无奈之余也有些心酸。毕竟相处十年，哪怕是石头也会看着亲切了，更何况是自己的侍兽。
他看了莫夜寒一眼。
“你真心想寻它？”
天雨听得莫夜寒如此问，急忙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便试着去寻一寻。”
李寒庭摇摇头，果然如此。他就知道，这样的请求，莫夜寒拒绝不了。
“你打算如何办，我说天雨？”他对莫夜寒言道，“你要带着她一起去寻地兽吗？”
若是将天雨送回村中她独自来寻地兽，地兽之事一时无解，天雨处境堪忧。若是带着她，这六壅山中有许多未知，若是不小心伤了人也是难办。
“我先送你回村。”莫夜寒对天雨道。
天雨先是一愣，而后小心的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去找丰年？”
莫夜寒回道：“六壅山中太过危险，等送你回了村子，我再来寻地兽。”
天雨摇摇头。
莫夜寒上前一步，道：“我既答应了你，一定会去寻。否则我对我家主人也无法交代。”
天雨的泪又垂下来：“那我自己去找。”说着向后退了两步。
“这孩子，怎么……”李寒庭皱起眉毛。
莫夜寒一把将人抓住，见天雨的手向回抽了抽，有些抗拒，急忙松了手。
天雨将泪擦干，道：“你带上我吧。我知道这山里面危险，但是我不能这样回去，没见到丰年我心里面不安生，你好歹让我试一试。你不是、不是收了我们的银钱吗？”言罢泪涌得更凶了。
李寒庭颇感为难：“真带她回去，万一她一个人跑到山里，也是危险。若那些人逼她来寻……”
毕竟那些人为了留住地兽，连砍掉地兽尾刺这样的事都做得出，为难一个女子，怕不会皱一下眉毛。
莫夜寒思量再三，最终道：“要在这山里寻地兽，你不可擅自行动，也不可再像之前那样随意接触妖兽。”
天雨用力点点头。
莫夜寒补言道：“六壅山中太多未知，地兽未必真寻得见，这事你也需明白。若有危险，我们只能退出去。”
“我知道，我知道。”听得莫夜寒答应，天雨情绪稍平静了些，一个劲点头，“只要试一试，试一试就行。我只想看看丰年的伤是不是好了，要是真的找不到它，我也就死心了。”她说着垂下头。
“走吧。”莫夜寒拍拍吻虎的背，带着天雨向西北方走去。
李寒庭虽看过不少关于六壅山的记载，但毕竟没有踏足过，对六壅山内的情形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枯草地的大致方向。
莫夜寒便循着李寒庭所指前进。
这一路向着枯草地而行，四周逐渐荒凉，树木由稀疏变得只剩两三颗孤立一旁。草植也从半人高变成只到人脚踝的高度。
地面渐渐褪去了棕色泥土，露出裸露的石岩，鲜有水源。道路虽不似想象中艰难，但时常有山石怪滩拦在眼前，使得莫夜寒不得不改道。
一日下来，所行路程远比预想中要少许多。
这一日行路，天雨默默无言，再未像之前那样，时不时让莫夜寒停下休息，而是尽量跟上莫夜寒的脚步。因有了之前几日的相处，莫夜寒对天雨的体力也有了些了解，赶路的同时，也没忘照顾她休息。行到路难处，还让行云做了天雨的骑兽，帮她省些脚力，天雨心中对莫夜寒所做自是十分感激。
傍晚时分，莫夜寒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可以休息的地方。旁边有一两颗快要枯死的树，前面一块草地旁勉强可以做遮挡，草地前还有条细细水流流过。到了这样的地方，寻柴生火都变得不容易。
天雨再不像之前那样坐在一旁，而是跟在莫夜寒身后，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枯枝，而后学着莫夜寒的样子，在那条不足三掌宽的溪流里取水，还帮着莫夜寒生火。
她虽生在农家，但四岁之后便没有再做过这样的事，如今都一一捡了起来。等到用完了饭，她坐在火堆旁，将脸支在膝上，看着莫夜寒收整背篮里的东西。
吻虎和半膝正卧在一旁，好不惬意。
“你一个人在外面，每日都这么过吗？”她问道，“这些在山里生活的事，你是怎么学会的？”
莫夜寒手下的活不停，回道：“有一些是旁人教的，有一些是从书上看来的。”
天雨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盯着莫夜寒，许久，道：“那些妖兽的事，你也是这样学来的？我要是想学，也可以学会？”
莫夜寒点点头：“想知晓自己未知之事，有书本或是老师是最好的。”
天雨有些伤感，道：“可是我不认字。村里的人也没教过我什么，他们一直只告诉我，丰年会认得我……其实只是在敷衍我。”说到这里，猛然有些惭愧。
“那便先学会识字如何？”莫夜寒放下手中的活，“我听说里壤开放书塾，凡是愿意认字的人，都可以去书塾里念书。”
“真的吗？”天雨问道。
莫夜寒点点头。
“读书……”天雨默默念叨着，“原来我也是能念书的。念了书，我就能够像你那样，学会这些知识了吗？”
问题才问出来，天雨自己先没了底气：“就算我认得字，恐怕也没办法像你这样。”
莫夜寒道：“即便是书本，也未必言尽天下事，何况书本或人言也或有不实之处，也需人自身去分辨。”
天雨听得懵懵懂懂，道：“你说的，我不明白……”言罢不免失落。
“可还记得蠕樵之事？”莫夜寒问道。
“嗯。”天雨想到哪蠕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至今想起还是后怕。
“今后若见了蠕樵，你会如何？”
“我再也不想见了。”天雨猛摇着头，“要不是有你在，我……真要是有一天见了，我肯定跑得远远的。”
莫夜寒点点头，重又开始收拾起行装。
天雨突然间察觉到什么，若有所悟。
第二日，李寒庭起身，便见天雨跟在莫夜寒身后拾柴，感叹一夜之间，她竟能有如此变化，可见也非本性懒惰之人。
天雨头一次见莫夜寒白日里也在寻柴，忍不住问道：“为何这会儿寻柴？”
“再往山里走，怕是不常见草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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