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儿里热腾腾的菜摆满了三桌。
这送行宴的规模也不算小。商队里的人都来了,场子热闹的很。
还没动筷,昭睿就先拉着萧生华开始敬酒。
“各位!我讲上两句,今日是我给我师父准备的送行宴,感谢各位来参加。”
“师父,您对我的恩情,我都记挂着。对于徒弟而言,您早已如师如父。传道授业,更是恩泽深重。”
“这次您外出游历,不管行到何处,也给徒弟来个信儿。我好安心。”
“家中各地,只要是有昭记招牌的铺子我都去了信儿,您若是遇到麻烦,尽管去寻。”
小女娘端起杯子,眼里泛着泪花。
死了一次之后,她对这辈子的朋友亲人格外珍重。
这一别,江湖之大,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师父再相见了。
“我都知道,师父我其实也打心底感谢你!”
“若我们没有遇到,我可能就葬在那蜀渝山中,变成草木的养分,变成野兽果腹的腐肉。”他重重的拍了下自己小徒弟的肩头,满面笑意。
“你的心思,我清楚,你总是怕我想不开。但如今不会了。”
“我也想去,看看你们口中所讲述的大好河山,春和景明。去融入到乡间烟火之中。”他说罢端起杯子开怀痛饮,护了半辈子的山川沃土,他必须替亡故的老友们也瞧上一瞧。
“倒是你,凡事别催的自己太紧,太急。你的人生还长。”
“师父能教出你这般聪慧的徒弟,我打心底里骄傲的很。”
自己一身本事,本以为就要这样带进坟墓,收了这个小徒弟也算是安心了。
对得起自己神射手的名号。
萧生华满眼欢喜,他打心底里相信,他的徒弟会成为比自己还厉害的弓箭手。
酒过三巡,在座的各位有些醉意。喝的歪歪扭扭,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昭睿想起了另一个目的。她凑在师父耳边小声发问。
“师父,我那日就想问您,这西域人长得都俊朗极了,您可有见过什么惊艳的美人,也同我讲讲罢。”
她故作八卦的样子问起过往。
萧生华喝的脸都红了起来。
脑子没那么清楚,自然也更容易套出些话。
“其实西域女子,长相虽艳丽惊人,却不一定都是耐看的!”
“我倒是在多年前有幸见过一位,样貌沉鱼落雁,举止大气优雅,十分贵气的中原女子,那一眼就叫人明白什么是国泰民安。”
是谁?出嫁的中原女子,这倒是一个方向!
“所以师父,您到底是在何处竟能见到如此美人。”
“就在镇北关,她远嫁出关。”
“那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
萧生华始终记得,那一段短短的路途,却走的格外漫长。
出城时,那人穿着凤冠霞帔走下马车,只取一捧故土。
原野上风大,吹的那女子头上珠钗作响,吹尽眼泪空留惆怅。
面纱随着狂风飞上一角。
他有幸撇的一眼。
她面含笑颜,温和如玉。但她走路飘摇倒像是一个空洞的躯壳。
这出关的一步一步,走向早已被钉死的命运。为了国家百姓,她必须走,
战争牺牲了太多人,太多家庭。所谓幸福,更是如同泡沫一般吹之即散。
“你别说,你身边的那个小道士,眉眼同她倒是有几分像。”
萧生华又喝了一杯。他此时已经有些迷糊了。若是清醒,定不会将这过往讲于昭睿。
苦难,和亲,牺牲他人来换取短暂的安宁,这些不值得被歌颂。
“罢了,我这是酒后糊涂了,怎么跟你讲起来了陈年往事。”
“都过去了,往事如烟,且叫它随风去吧。”
这大漠的草原也是如此。万事万物随风瞬息万变。
“睿儿,如果可以放下心中的杀意,就莫带着仇恨向前走,累的都是你自己。”
萧生华看得懂她,小徒弟心中有事,周身的气息骗不了人。
但自己未经受过她的苦难,又何尝能替她做决断。
“就此打住,睿儿在师父的心中便是最好的,最厉害的。”
“天下人有偏见,但为师绝对没有!你定当成就得了一番伟业。”
师徒二人捧杯而笑。
这般,便算是告别了。
“师父,山高海阔,此后我便是您的家人。若累了,走不动了。”
“就来寻我,我定侍奉您安度余生。”
昭睿起身跪下,对自己师父叩首。
萧生华赶忙把她拉了起来。“
你我之间,向来不必如此,以后也不用。”
“今日一别,又不是永别,我只是游历山川之间,找些趣事做。”
饮下最后一杯,短暂的如梦境一般的相遇,暂时画上了句号。
萧生华第二日在昭睿的目送中,挥挥手,策马而去。
糟糕了,送走了师父,昭睿连忙从城门口往回赶,她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打伤的小郎君。
“邱叔,这两日可有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君,身旁跟着一个冷冷的侍卫,到来此处问过我?”
“小家主,不言师傅来支会过我,昨日他们就已经来过了。”
“可曾有事?那那..郎君伤的可重?”
小女娘有些着急说话打着磕儿,生怕自己踹在腿间的一脚,把小郎君断送了。
“不妨事不妨事,那小郎君只是向我打听您的名字,然后买了几样瓷器摆件儿,就走了。”
“给他打了对折,还应允给他送货,那郎君开心的紧,也没有过多追究。”
“对了,他走的时候蹦蹦跳跳,应当是无什么大碍。”
邱连山想起那小郎君蹦跳着出门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受了伤。
“原来是这般,那便是好极了。”
昭睿松了一口气。那少年郎君看起来身子骨就很硬朗,也不至于被自己一脚就断送了日后的幸福。
“邱叔,我们可是明日启程?”还有一事,她必须去做。
“小家主,其实不着急,那边的商队几日前来信,这次货物排查的严,约莫着晚上两日。”
“城中的货物都理完了,镇北离漠阳不远,半日便可到达。您有事尽管去做!”
最后的任务便是去镇北,接那些西域回来的物什,仔细查验核对,一路带回中原。
部分货物分配给各地的商铺。部分带回洛度再行制作售出。
邱连山为了让小家主对行商路线更熟悉些。每个地方,都多停留了些时日。
留给她学习时间。熟悉家中各地商铺和产业的情况。
后续返程,便不必这般耗时了。
“那便好极了,我明日想出城看看。凡事就多劳烦邱叔了。”
昭睿交代完事情,心里终于松快许多。
该去了,这两年间她日思夜想的地方。
夏日这原野倒不似冬日那般光秃秃的,遍地长满了绿草。
她心中若有所思,在钱多多送的马具的各个口袋了都装了东西,兜兜袋袋里填满了各式的点心果子,香烛供品,压的黑宝都有些走不动了。摇头甩尾的示意。
神仙娘娘愿意给自己机会,现下就是还愿的时候。
只是未曾想到,这庙现在便是个荒的。
“神仙娘娘,我守约,来看您了。”
小小的一间庙宇旁开满了野花。随风而动,明媚鲜活。
“姑娘,这个神仙说不定早就无用了,她神像都残缺不全,为何还要拜?”
有些往来的百姓,借着地方歇脚。看见昭睿这般的正式,有些惊讶。
“信则灵。不信则无用。”
“我就是愿拜,愿祭。”
重活一生这般大的恩情。
她却无法回报,更无法助她重塑金身。但是可以将这庙宇出钱帮着修缮一番。
“小娘子是性情中人。令人钦佩。”
“如此我也来拜上一拜。”
昭睿把准备好的果子点心和贡品,每一样都精心摆在木头桌子上。又摆上漆面描金的香炉,虔诚的燃起三柱清香,接着从黑宝身上取下了带着的蒲团,双膝跪地,双手合十。
”神仙娘娘,重活一世,已是借了您的恩泽。或许万物皆有因果定数,我还没想出法子。”
“但我日后定年年来来给您上香,上贡,给您修缮庙宇。”
“您且在上面看着,我如何杀下这一关。”
低头叩首,谢过恩情。
踏过残破的门槛,她走了几步,抬头朝前望,西边的草原竟是那般广阔。
风吹草长,心中却藏满旧事。
要不要将那晚的事情讲与不言,如何讲。她心中万般纠结。
如萧生华所讲,和不言相似的女子,嫁去了别处。但这样看来,结局无非就那么几种。这每个好像都不太妙。
要么是他的阿父过世,阿母悲痛远嫁。
要么就是他的阿母和阿父被迫分开,只得撇下了他。
她揣摩了一路该如何开口,回到客栈直接上楼,一把推开不言的屋门,自顾自的低头就讲。
“不言,我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一说,再让你自己定夺。”不言吓了一跳,从被窝里弹起来。他刚刚躺下准备午睡,倦意正浓。
夏日午后炎热,他就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衫,敞着领口。
她就这般大摇大摆的进来,男女有别她到底清不清楚?不言额头上多了几根黑线。
昭睿压根儿没注意手忙脚乱的小道士,按照自己提前打好的腹稿往下念去。
“前些日送别师父,他多饮了几杯,说十几年前见过一个女子,与你有几分相似。”
“当是嫁去到塞外了。”
“或许你到了镇北,见到你三师父,可以让他带你一起,出关去打听一番。”
“毕竟,只有镇北关是这西边属国与我国往来唯一的出口。”
“过几日到了,我也去交代一下那边的商队,帮你、打听。”小女娘好似有了什么新想法,一点头一跺脚,一转身。
四目相对,屋子里的空气霎时间就冷了下来。不言正在系衣服带子的手也僵在胸口。
哇,这般烈日竟也没让他晒黑一分,昭睿内心有些不满,太阳怎么也能偏心眼儿呢!
眼神大方的上下扫视,倒是让不言有些崩溃。
他觉着自己好像被眼神儿扒了个精光。
“我拜托你,别这般直白的看好吗。”
“说到底我也是个男子,姑奶奶你这行为着实太狂了,一点儿礼仪都不顾及吗?”
不言红着脸从床上窜起来,大声嚷嚷着让昭睿转过身去。
引得眼前小女娘不满意的抱怨上几句。
“就看两下,又少不了一块儿肉。况且你不只露了个脖子?言盈之你当真好生小气。”
昭睿上辈子大半的时间都用在看美貌的娘子和俊俏的郎君上了,并未觉着有什么不妥。
像言盈之这般,看起来就清清白白的高岭之花,逗起来当真是格外有意趣。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啊?”
“刚才可是句句重点!”
昭睿怕他压根儿没上心,接连开口发问。
小道士一边套外袍,一边推着昭睿往门边走。
“全听明白了,有个跟我长相相似的女子十多年前经过此地,嫁往塞外去了。”
“好了你给我点儿时间,想上一想,晚上用饭的时再与你详谈。”
连推带拉,才总算把那小女娘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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