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凛基地又派了科研队?”方顾语气微妙,“我记得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支队伍了吧?”
“你没记错,”方亦卿邪笑着,眼底情绪捉摸不透,
“前两支队伍都只是在塔拉玛的两个偏锋进行考察,而且也并没有深入雪山,所有的活动都是在浅雪区进行,
可半个月前失踪的这支科研队不知为何却进入了主峰,最后我们截留到的卫星定位显示,他们的坐标出现在了跎拉贡锋的厚冰层下,距地表水平面三百米。”
平静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进所有人的骨头里,寂静空旷的屋子内能听得见铁门外呼啸的风声。
那声音被门缝挤压变形,掺着彻骨的阴寒钻开天灵盖,伴着方亦卿如同鬼故事一样的叙述涌进大脑。
陈少白搓了搓胳膊,不自觉地往“汪雨”身边靠。
“我这儿还有一段录音,你听听。”方亦卿拽过身后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黑色手环。
手环上矩形的玻璃表盘像蛛网一样开裂,腕带上面还沾着几滴可疑的暗红色液体。
[滋嘶滋——
滋滋嘶嘶——
滋滋——]
粗粝的播音喇叭涌动出蛇类爬行的嘶鸣,混合着弱电流窜过磁场发出刺耳的噪音。
方顾从这段简短的录音中依稀辨清了一句话,
[滋滋滋——
他们在模仿——
冰下有光——
嘶嘶嘶]
“什么意思?”方顾眉心皱起,冰碴子一样的声音里裹着明显的困惑。
方亦卿耸了耸肩:“不知道。”
他将手环重新装进背包,叹了口气道:“这半个月我们就只找到了这个手环,得到了这么一句狗屁不通的话。”
“手环是在哪里找到的?”许久未出声的岑厉突然开口。
“嗯?”方亦卿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我们进入跎拉贡锋的第三天,在一个冻冰层下面找到的。”
“之后我们用生命探测仪将那片冰冻层周围一公里的地方全都扫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接话的是那个叫周祚的人,四十五岁上下,剃着寸板头,脸上皱纹很深。
方顾多看了两眼。
周祚下意识伸手拨弄衣领,黝黑的皮肤下一小块凸起的绯色旧疤一晃而过。
“会不会是科研队的人产生了幻觉?”盛萧冷不丁插嘴,凸起的喉结跟着他钝沉的声音不规律地滚动,
“我记得书上讲过,在极端低温的情况下,人的大脑为了保持兴奋会产生一些恐怖的幻觉,以此来刺激中枢神经的反应,会不会科研队就是这种情况?”
“但愿吧。”方亦卿不再多说,但他心里清楚,盛萧说的那种可能性几乎为零,手环里的录音绝不简单。
“你们呢?”他问方顾,“你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冰冻层探测与异形冷冻实验。”方顾一板一眼道。
方亦卿:“……”鬼才信。
他抬头瞅瞅了壁窗,外面灰扑扑的天被厚雪笼罩,巴掌大的雪花一层叠着一层拼命往地上压,就像天上漏了个大洞无论如何也停不了。
“今天恐怕你没法去进行冰冻层探测与异形冷冻实验了,山里的怪物恐怕还得多活一天,”
方亦卿一脸遗憾,眼底却装着戏谑,
“正好明天咱们一起上路,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也好。”方顾点头。
夜色深沉,铁门外,冷风呼啸不停,厚雪如铁块劈砸下大地压弯坡脊上的青松,
铁门内,两堆火焰熊熊燃烧,火舌炸响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几团影子蜷缩着依偎在一起,冷寂的空气里响起交错的呼吸音。
方顾睁着眼,靠着立柱朝壁窗外望。
他还在想那段录音。
“他们在模仿……冰下有光……”方顾不自觉地低吟出声。
“还没睡吗?”耳边悄然响起一道低语。
岑厉靠得极近,交头与方顾说话时,几乎将唇上的温度也一起渡了过去。
“在想什么?”他问。
方顾莫名舔了下唇,冰冷的舌头似乎尝到了一点冷冽的湿润。
“我在想那段录音,”方顾眼神飘忽,声音有些哑,“他们是谁?冰下的光又是什么?”
“确实很诡异。”岑厉沉吟着点头。
方顾也有同感,其实不仅是那一两句奇怪的话,还有穿插在粗粝白噪音里的嘶鸣声。
那一瞬间,让方顾想到了当初在罗布林卡雨林与蛇神对视的刹那,毛骨悚然。
“算了,别想了,”方顾猛地眨眨眼,清空脑子里纷杂的乱麻情绪,“先睡觉吧,等到了观测站再说。”
岑厉没说话,垂着眼睛轻轻咬着下唇。
这时候方顾才看到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本绿封皮儿的书。
方顾神经一跳,眼睛瞄了瞄四周,随后贴近岑厉,几乎是用气音问他:“你有线索?”
岑厉还是不说话,只默默将手上的绿皮书掏出来。
封面俊逸的字迹一闪而过。
[笔记]两个正楷字与书页上绯红的奇怪线条重合。
“这是我母亲的杂记,”岑厉解释,“我母亲习惯用笔记录生活,这本日记是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方顾突然想起来,当初岑厉也说是在他母亲的日记里看到过关于沙漠龙王的记录。
难道这本日记里也记载了关于塔拉玛雪山的信息?
笔记翻过一半,岑厉的指尖从一张涂抹着无数线条的纸张上掠过。
他将单拎出来的那页摊开放在膝上。
方顾凑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了那纸上线条描绘的东西。
竟然是一张地形图,一张塔拉玛雪山的地形图。
“你看这儿。”岑厉的手划过山脊粗黑的线条一路往下,最后停下的地方是一片用蓝色水笔涂染的大片空白。
方顾心脏砰砰跳,他记得在宋平州发给他们的资料里的那张地势图上那块区域明明是一座小型冰山。
为了确认自己心中所想,方顾从腕表上调出来那张山势图,两厢对比,果然发现了异常。
两人沉吟着,屋外狂风打在墙窗上,呜呜咽咽的哭嚎卷进耳朵里,让人更加闷郁心惶惶。
“你把它收好,”方顾将笔记合上,橘火将他手心映上的绿色烧得诡谲,“别告诉任何人。”
方顾轻声叮嘱,说话间脖子微微转动,幽深的眼眸里,方亦卿轻巧地翻了个身。
第二日,六点的太阳如旧誓一样降临,只是当那稀薄的光穿过厚厚云层照射下来时,本该灼热的温度早已被风雪浸透,带着湿寒刺骨的冰冷投入大地。
冰封万里的塔拉玛雪山裹着厚厚的白痂矗立在距离地平线几千米的地方,如同远古走来的巨人静静注视着无情的岁月在祂苍老的身躯上留下累世不灭的雪色。
苍白荒凉的白色雪带上,一行黑色脚印如同蛴螬一样蔓延百米,刺骨的冷风中依稀可以听见模糊的人声。
“方队长,你们进山半个月了,真的一点都没有找到科研队的踪迹吗?”盛萧踢踢踏踏跟在方亦卿旁边,伸长脖子与他攀谈。
方亦卿眼睛都没抬一下,银色金属的头盔下两瓣唇牵起:“我们找到了科研队的手环,还发现了里面的一段录音。”
盛萧撇了撇嘴,糊着雪碴子的视窗遮住了他眼里的鄙夷,只不过从那坚硬的金属面罩里传出来的声音却依然带着某种不可说的调调。
盛萧:“那也是很不容易了。”
“呵,当然比不得你们方大队长。”酸啾啾的音调从封闭头盔里涌出来。
兆盛泽像只炸毛的兔子一脚踹飞了棉糯糯的雪堆,声音被疾风吹出了热度,
“就连最凶险的死亡之匙去了都能满载而归,这小小的雪山您当然瞧不上眼。”
只听这声儿方顾都能想象到昨天夜里那张依偎着红火的羞涩脸庞此时该是如何的愤怒。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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