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剑

摩托的轰鸣声在丛林中回响，公路朝南延伸，尽头是天边的一条线，我和达里尔每前进一公里，那条线便后退一公里，我们永远无法抵达。

光影稍移，两边的树木变得稀少，路边出现了指示牌，不远处有民居，也代表着无数的行尸。达里尔把摩托停在一栋二层的房屋门口，我抬腿下车，刚刚环抱他的手隐隐发烫，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砸烂靠近我的行尸的脸，把它的整个下巴都打掉了，然后扔向路对面的另一只行尸，正中脑袋，我的准头越来越好了。

“快进来！”达里尔打开院门催促我，我进到里面，院内的草坪上散落有女婴的衣服以及倒塌的晾衣木架，我看了看这些又脏又破的衣服，朱迪斯刚好能穿，而屋子里肯定有干净的。

院门外已经聚集了六只行尸，它们被白色的木栅栏挡着，暂时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我走上台阶，俯下身子按住房门把手转了转，门没有锁，可以直接推开。屋子里传出声音，听上去大概有两只，达里尔举起弩瞄准，我推开门躲到一边，达里尔连射两箭，我探出头查看，一男一女两只骨瘦如柴的行尸倒地不起，他们和外面的行尸相比起来瘦得离谱，估计是从变异以后到现在都没有进食过，那他们的孩子呢？

我找遍了每个房间，在二楼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发现了婴儿床，床上有一堆枯木头，我仔细辨认，意识到这堆木头其实是人骨，还是四分五裂的人骨，被生生折断了四肢。我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人骨底下的床单呈现暗黄色，可衣柜里的床单清一色是白的。

柜中如我所想有好几件婴儿衣服还有包被，我全部拿了出来，又瞥见桌上一个未拆封的包装盒，是家长买给孩子的安抚玩具，正好可以给朱迪斯。

“安，该走了。”达里尔在楼下喊我，我迅速把盒子里的兔娃娃拆开，带着衣服和包被一起下楼放进达里尔的背包中，他在厨房找到了四罐奶粉和一些沙丁鱼罐头、牛肉罐头、黑豆罐头，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罐头，我都快吃成罐头了。

院子外面的行尸突破了栅栏，正在敲打屋门，我和达里尔从后门出去跃进邻家，这家让我有一种熟悉感，情不自禁透过半开的窗户窥视，正对面的餐桌上放着五瓶黄桃罐头，玻璃瓶身的标签竟然是用中文写的，被我找到好东西了。

这栋房子的正门口游荡有行尸，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和达里尔决定从窗户进去。我检查了一下黄桃罐头的保质期，还有两个月，刚想把这些也放进达里尔的背包，见他打开冰箱，里面装满了坏掉的蔬菜，我走到门口的窗前望向外面，院子里果然有一块地被用来种菜。

达里尔开始探索房屋，我翻箱倒柜，在电视机柜的抽屉里找到了赫谢尔一直想要的番茄、黄瓜和大豆种子，甚至还有打虫药。我得另拿个包或者袋子把这些装起来，不能全部都交给达里尔的背包，他的肩膀会承受不住的。

不得不说，这个房子就像是个许愿池，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这时候想要个装东西的袋子，真就有个帆布袋在沙发上。我把找到的东西装进袋中，拎了拎，挺结实的。这时，达里尔回到我面前，他的手上多了一大箱小面包，足足有六十几袋，对我说道：“你老家的货。”

“房子里有行尸吗？”我问他。

“没有，只有个剩下骨头的死人。”

我走进那间死人所在的卧室，尸体躺在床上，床边有一把剑，这人是自杀的，可他明明还有那么多食物能够存活，为何早早死去。我扫了一圈房间内的陈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里找到了答案。

房子的主人是小镇的警长，与十岁的妹妹相依为命，正与对门的金发女孩谈着恋爱，他深受小镇居民的爱戴，邻居们送了他一把仿东方古制的剑。行尸爆发，他没能保护好妹妹和爱人，也救不了镇上的任何人，明明有武器，却连房门都不敢出。他觉得自己是在苟且偷生，他想死又怕死，没有勇气面对变成行尸的亲人、爱人和朋友，他每日备受煎熬，终于支撑不住，用信任他的人们赠送的剑了结生命。

卧室的窗户能看到前院游荡的两只行尸，一只有着金发，一只还是孩子。

我和达里尔把屋子洗劫一空，装不走的就下次再来，我可没有下次了，我得走，我要离开大家。我同样救不了任何人，就算留下，以我现在的状态也只会成为累赘。

再次从窗户翻出去，我们绕到路边，达里尔解决路上的行尸，我提着袋子抱着箱子跟在后面，什么都不做。无所谓被行尸咬伤，被咬伤了，我就有正当理由不回去，达里尔大可直接杀了我，或者因为我们长时间的相处有了一点不忍心，把我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安！你发什么呆！”达里尔吓得我一哆嗦，他一箭射杀扑向我的行尸，叫我放下箱子，然后拉住我的手往摩托跑去，但前路被行尸拦阻，他不得不选择相反的路。

我任由他牵着，被他带到一家酒吧躲避行尸，他搬来桌椅堵住门，走到吧台，随手开了一瓶酒吞饮，两只手撑在桌上，低着头，我感觉到他很生气，若是以前早就骂我了，说的话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倒情愿他这样做，而不是隐忍与缄默。

片刻，达里尔抬眸凝视我，洞察我的心思，他的眼中不复往日神采，仿佛是秋日的最后一抹夕阳，寒夜将至，他眷念曾经，流露哀伤与惋惜。

“你想死是吗？”我说过，没有什么瞒得过他，“你想变成行尸？你不想活了？就因为洛莉和T仔死了，所以你也想死？这简直是个笑话。”

面对达里尔，我不愿说谎；“不是想死，我是想走，我不该再和你们待在一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是我们……我们做了不好的事吗？”

“不，”他怎么会这么想呢，大家没做错任何不好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达里尔，你理解不了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尤其是你，是你在亚特兰大救了我的命，让我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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