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火种延续预案直指蓝星
冰冷的荒原上，死亡以两种形式逼近。
头顶暗红色的光点迅速放大，勾勒出数艘线条锐利，充满侵略性美感的小型舰船轮廓，它们没有急于开火，而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投下数个梭形登陆舱。
脚下冰层传来不祥的震动，从穿梭机残骸方向升起的黑烟，像一道绝望的烽烟。
“秦风！苏木！赵教官！”
张清源在通讯频道里嘶吼，但只有一片刺耳的电流杂音作为回应。
金属盒子与苏木数据板共鸣产生的隐蔽场，扭曲了他们三人的光影，却也将通讯隔绝了大半。
江阮阮强迫自己不去看穿梭机方向的浓烟，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她的目光扫过石铁山手中光芒流转的金属盒子，又看向远处那些刚刚走出暗红色机械体的登陆舱。
那些机械体身高约两米五，流线型外壳覆盖着不断明灭的暗红色能量纹路，没有明显的头部，传感器呈环形分布在上半身，行动迅捷而寂静，带着一种非生命的冰冷高效。
它们分成两股，一股约有五台，直奔穿梭机残骸；另一股三台，则径直朝着冰裂谷——也就是他们现在的位置！
“它们发现了我们？还是发现了盒子？”
张清源压低声音，能量步枪对准了逼近的机械体，隐蔽场似乎对它们的效果有限，或者说，它们有更高级的探测方式。
“盒子……在发热……在回答什么……”
石铁山紧紧抓着金属盒子，盒子里那微缩的星光投影旋转加速，他脑海中那段来自回音长廊的呼唤信号越来越清晰，那组代表身份验证通过和紧急接引协议启动的能量编码不断重复，好似在催促着什么。
江阮阮能感觉到石铁山体内封印与盒子星光的共鸣在加强，也能感觉到自己识海中寂灭星核对机械体能量的极端排斥。
那是一种遇到宿敌般的本能反应。
而邪神印记的困惑与矛盾感，则指向机械体能量核心深处某种难以理解的存在。
没有时间犹豫了。
三台机械体已经进入射程，它们抬起手臂，手臂前端是某种能量聚焦器，暗红色的光芒开始汇聚！
“打！”
秦风率先开火，能量光束打在为首的机械体胸口，炸开一小团电火花，却只让它的动作稍微停滞了半秒，它的装甲对能量攻击有极强抗性！
几乎同时，三道光束从机械体手臂射出，封死了他们可能的躲闪角度！快得惊人！
江阮阮在秦风开火的瞬间就动了。
她向前踏出一步，【鹊踏枝】灌注双腿，她的速度陡然提升，险之又险地从两道暗红光束的夹缝中穿过，指手中长剑如同如同锋利的能量射线，直直劈向离她最近那台机械体的传感器环！
嗤啦！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那机械体被长剑刺中的传感器区域，暗红色能量纹路剧烈闪烁紊乱，甚至出现了一小块短暂的黯淡！机械体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卡顿，攻击也发生了偏移。
有效！【冰心诀】的力量对这种暗红色能量有特殊的克制效果！
“攻击它们的能量节点！用实体攻击干扰传感器！”
江阮阮急喊，同时身形再闪，躲开另一台机械体横扫过来，带着高频震颤能量刃的手臂。
秦风和张清源立刻会意，转而瞄准机械体关节和传感器环的连接处。
石铁山也怒吼一声，将金属盒子往怀里一塞，抡起从飞船上带出来的一根不知名金属撬棍，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狠狠砸向一台机械体的腿部关节！
铿！刺耳的金铁交鸣！那机械体被砸得一个趔趄，关节处暗红色纹路闪烁不定。
然而，机械体的适应和学习能力快得可怕。
仅仅两轮交锋后，它们便调整了战术。
一台机械体猛然加速，直接撞向石铁山，试图用蛮力压制他；另一台则释放出大范围的暗红色能量干扰波，试图扰乱他们的行动和感知；第三台则高高跃起，手臂聚焦器瞄准了下方的江阮阮和张清源，蓄力更强大的攻击！
隐蔽场在剧烈能量冲击下剧烈波动，眼看就要破碎！
就在这危急关头，石铁山怀中的金属盒子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盒子表面的能量纹路如同活了过来，脱离盒体，在空中交织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复杂立体符号——正是之前在飞船舱门上见过的星辰环绕图案的微缩版！
嗡——！
一股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低沉共鸣声，以石铁山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三台机械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动作瞬间僵直，体表的暗红色能量纹路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某种根本性的干扰！连远处那几台正在攻击穿梭机残骸的机械体，也同时停下了动作转向这边。
“接引……启动了！”
石铁山嘶吼着，他感觉手中的盒子变得滚烫，脑海中那组呼唤信号的强度达到了顶峰，并且接收到了明确的坐标反馈和倒计时——一个精确的空间锚点，以及……十秒的预备时间！
“抓住我！”
石铁山大喊，努力朝几人张开双臂，江阮阮和张清源毫不犹豫，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星光符号旋转加速，化作一个将他们三人笼罩在内的球形光罩。
光罩内部，空间开始微微扭曲，视线中的冰原和机械体变得模糊拉长。
“秦风！苏木！”
江阮阮扭头看向穿梭机方向目眦欲裂，光罩似乎只覆盖了他们三人！
就在这时，穿梭机残骸处，一声剧烈的爆炸传来，火光冲天！
但紧接着，两个狼狈的身影拖着一个担架，连滚爬爬地从侧面一处冰岩后冲出，朝着他们这边拼命挥手狂奔——
是秦风、苏木和赵启明！他们竟然在机械体第一波攻击下幸存，并救出了伤员！
但身后，那五台机械体已经反应过来，再次对他们紧追不舍！
“扩大范围！接引他们！”
江阮阮对石铁山喊道，同时将体内寂灭星核的银芒毫无保留地注入到身前的星光符号中！她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必须试试！
石铁山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部意志，试图想将秦风他们也纳入接引范围。
也许是江阮阮的银芒起了作用，也许是石铁山的意念与盒子产生了更深共鸣，那球形光罩的边缘一阵波动，猛然向外扩张了一圈！
“跳进来！”张清源对着狂奔的秦风三人大喊。
秦风将重伤员往苏木和赵启明身上一推，自己转身，端起能量已经见底的步枪，对着追得最近的一台机械体连续射击，试图阻滞其速度：“你们先走！”
苏木和赵启明拖着担架，用尽最后力气扑进了扩张的光罩边缘，光罩如同水波般将他们容纳进去。
“秦风！”江阮阮心脏几乎停跳。
倒计时：三、二……
秦风打空了最后一个能量弹匣，将步枪狠狠砸向一台机械体，转身朝着光罩全力冲刺！
一！
就在最后一台机械体的能量刃即将触及秦风后背的瞬间——
星光暴涨，吞没了一切。
冰原、机械体、燃烧的残骸、漆黑的星空……所有景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失重感和被拉长的时空隧道般的错觉。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只有无数流光从身边飞速后退。
金属盒子在石铁山手中稳定地散发着星光，构成一个保护性的力场，将众人包裹在内。
担架上的重伤员被苏木和赵启明紧紧固定住，秦风趴在光罩边缘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的宇航服被划开一道焦黑的裂口，幸好未伤及皮肉。
短暂的传送过程大约持续了十几秒。
当流光消散，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时，他们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脚下是光滑如镜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金属地面，头顶是望不到尽头的高耸弧形穹顶，同样由发光材质构成，模拟出自然的天光。
四周是宽阔到令人心生敬畏的环形空间，墙壁上布满了密集而有序，不断流淌着数据流和能量纹路的巨大屏幕和操作界面，空气中弥漫着仿佛时间本身沉淀下来的静谧气息。
这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星空，但那些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星图、能量读数、空间拓扑结构，以及……
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却直接能理解其含义的能量符号，显示着某个进程正在接近尾声。
“这里是……”
苏木摘下破损的眼镜，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周，“……先行者的设施？回音长廊？”
“接引协议完成，身份确认：星图持有者、秩序共鸣者、混沌烙印者、信息解读者、坚韧守护者、传承之火。”
一个平和中性，没有丝毫情感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从四面八方响起，用的是联邦通用语，但发音古老。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石铁山手中的金属盒子光芒收敛，恢复了平静，但依旧温热。
“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江阮阮上前一步，将同伴隐隐护在身后，沉声问道。
“本设施为先行者文明——观测与引导序列第117号前哨站，代号回音长廊。根据预设协议，当符合条件的遗物携带者激活紧急接引，且当前宇宙背景混沌侵蚀指数超过阈值时，本设施自动激活，执行火种延续预案。”
电子音平稳地回答道。
火种延续？
“你们是人工智能？先行者还活着吗？”
张清源问出了关键问题。
“本设施由先行者文明创造的守墓人AI系统管理，先行者文明主体已于标准时间纪元前七千四百三十二万周期，为对抗大寂灭而启动最终防御协议，文明形态已发生不可逆转变，分散于底层现实结构之中，无法以常规生命形式进行交流。”
AI的回答平静却透露出令人震撼的信息。
先行者文明……为了对抗星际湮灭，牺牲了自己，化作了宇宙结构的一部分？
“最终防御协议是什么？相位稳定器吗？”
苏木立刻追问，这是他们最关心的。
“相位稳定锚为最终防御协议的核心组件之一，旨在局部加固现实结构，建立秩序基准点，延缓大寂灭蔓延，本设施保存有相位稳定锚完整设计蓝图和制造工艺及十七处预置建造坐标。同时，本设施也存有对大寂灭源头及对抗者收割者的部分观测数据。”
相位稳定锚！收割者！
“收割者？是那些发射暗红色能量束的机械体吗？它们是什么？”秦风急问。
“收割者为大寂灭现象伴随出现，具有高度科技特征的清道夫单位，其起源与大寂灭本身密切相关，疑似为某种更高维存在投放的工具，用于清除被大寂灭严重侵蚀或可能威胁其进程的异常点，包括但不限于高度发达的文明、特殊宇宙现象、以及……某些能够对抗大寂灭的个体或造物。其能量特征具有高度排他性与解析性，旨在拆解、分析、归档或消除目标。”
更高维存在的工具……清除异常点……
难怪它们同时对星际中的各种能量和先行者遗物感兴趣！
“我们算是异常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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