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一口气干掉半瓶水,拧了下瓶盖,回过头看盛安——她正平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相顾无言。也是一月,也是冬天,也是单床房。他的脸上有伤,她躺在白色的床单里,各怀各的心事。两个人又回到了房间这艘小小的诺亚方舟上,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面对面坐着,一切都像回到四年前。
只是他又长大四岁,不想恐慌,也不想再有任何期待。
林生挪开目光,站起身来,说我上个洗手间。
盛安看见他高大的身体绕过了她的床,又听见洗手间的门啪嗒一声反锁上,紧接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她坐了起来,低头看见胸前裸露一片。她没有一丝不安,只是轻轻理了理白色浴袍,重新扎好腰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人彻底清醒了。
从昨夜回到房间时算起,盛安足足昏睡了十四五个小时。如她所料,这漫长的一觉足以消灭她身体上的所有不适。现在她的身体里,只剩下思诺思残留的一点点怔然。而这点怔然,随着洗手间里的水流声,也一点点消逝殆尽了。
门啪嗒一声又开启了,林生从洗手间里走出,手里拿着白色毛衣,身上只留一件黑色短袖体恤衫扎在牛仔裤里。他的脸上湿漉漉的,显得眉眼更加浓郁,体恤修身,显露出少年结实的胸膛和劲瘦的腰身。
有限的空间里,暖气跟不要钱似得,热得如火如荼。烧得屋里每个人都血液燥热,口干舌燥。
林生重新坐回贵妃椅上,正午的冷阳透过透明的窗子,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白色朦胧的光圈。他端坐着,定了定神,又抬眼看向盛安,却见这次她不再望向自己,而是背靠着床头,眼睛低着看向被子。大概是因为屋里暖气太足,她脸颊泛红,长发披散在胸口,遮住了耳朵。
林生拿起矿泉水瓶,又咽下一口水,眼睛看向地面,低声道:“又是抽烟又是嗑药的,命不要了?”
盛安抬眸看他:“对不起,我没准时。”
林生闷声道:“人又不是机器,有意外很正常。”
盛安把床头柜上四分之三的药片塞回锡纸片里,说:“我戒药两年了,这次只吃了四分之一颗,按以前大概维持四五个小时就能醒,没想到这次竟然睡过头了。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上瘾。”
林生看着她的动作,说:“我担心什么。你上大学后开始吃的?”
母子俩在盛安高考之前就彻底跟盛佑断了联系,林生后来就再也不知道她的任何信息。他不知道盛安现在在哪里上大学,上了什么大学,过得如何。但是无论怎么猜测,他都认定盛安一定是最好大学里最拔尖的那一类学生。她那么要强。
盛安点了点头。
林生顿了一下,淡淡地说:“看来这再好的大学也一样。你一个五好学生,一上大学就又抽烟又吃药,就差喝酒了吧。”
盛安微笑:“也喝。你也抽烟喝酒吧,还打架,对不。”
她语气平淡,林生听不出半点戏谑或者贬低的意味。他看了一眼她,说:“对,只不过我用不着吃药,吃嘛嘛香,倒头就睡。”
盛安又笑了一笑,说:“真好。” 又像下定了某个决心似得,说:“林生,我这次是特地过来找你的。我有话对你说。”
林生沉默了片刻:“看出来了。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不管你来桦城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就是一南一北两条平行线,人生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这世界上每天擦身而过这么多人,绝大多数人都是相忘于江湖,又何必执着于维系某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关系了呢。
更何况,林淑已经告诉过你爸爸,她再婚了,叫你们不要再来打扰她。难道你们已经知道她死亡的消息了吗?
他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他没说。他准备听盛安先说。
盛安手伸向烟盒,说:“我能抽支烟吗?”
她抽的是硬玉溪,醇厚,劲大。林生心想,盛安真的是变太多,以前的他绝对想不到她会去抽烟,还有这么大的烟瘾。在他心里,她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只想着学习,是个从头到脚的好学生。而好学生似乎天生就跟抽烟喝酒这种事有壁。林生直接问:“你爸知道你抽烟不?”
盛安淡笑了一下:“他应该是知道的,手上的痕迹,身上的味道,瞒不过火眼金睛的民警。不过他没说什么,大概我只要活着,他就心满意足了吧。”
林生猛地看向她,目光震荡一下,似乎在思索她话里什么意思。沉默片刻后,道:“抽吧,给我也一支。”
如果是以前的盛安,她一定会说未成年怎么能抽烟,但她现在什么也没说。她拿起烟盒,递给林生一支,又拿起打火机。林生叼着烟,正准备说自己来,却见盛安掀开被子,双足落在地毯上。洗浴中心提供的浴袍只能遮住女人臀部下方一些,盛安人坐着,浴袍下摆又往上缩了缩,两条白皙纤细的腿完全荡在林生的面前。
林生愣住,身体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
盛安俯下身子,靠近他,打火机燃起蓝红色的火苗,烟头泛起灼热的红色。
她也点了自己的烟,轻轻吸了一口,然后抬起一条腿,轻轻搁在另一条腿上,抬起的那一只脚尖静静地指向林生。
林生移开目光,抽了一口烟,道:“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盛安笑了,眼睛看向林生身后的窗外。天上云层厚重,像冬日的湖水,寂静无声。
“林生。”盛安声音轻柔,跟说悄悄话似的,“这些年,你过得累不累。”
林生低下头,白色的烟圈从两人唇间弥漫开,氤氲了他们二人的双眸。
“怎么,如果我过得不好,姐姐就想要帮助我了?” 林生笑容有些僵硬,却又故作轻松,“可惜我过得挺好,有吃有喝,日子自在又逍遥。”
盛安没笑。
她拉过床头的垃圾桶,把烟灰掸在里面,说:“这些年,我过得很不好。”
林生夹着烟,静静地看着她。
盛安低着头,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准备着,说一句话。
自从在学校里得知林淑死亡的消息后,一路上盛安就一直在想两个问题。一是如何帮助林生,第二个则是如何让林生快速接受她的帮助。
范老师告诉她,林生体育是学校里最拔尖的,耐力强悍,爆发力也很不错。初中时他拿遍了学校里的各项跑步比赛冠军,曾一度入选市田径队。只不过他家里事情层出不穷,初三时就自己退出了,到了高中也只是在学校里随意参加运动会,不再去市里比赛。范老师还说,林生刚考进高中时的个人档案里写着,他特长是散打。桦城是个小城市,有时拐个弯儿就能碰到熟人。她知道林生会在外面跟人约架,上课时有时脸上会有伤。但因为事情从来没有闹到学校里来,林生自己则说是跟人切磋时受的伤,做老师的也是有心无力。谁不知道高中老师工作压力大得跟大厂员工似得,工资才不到后者十分之一呢?
至于其他的科目,他高一上半学期时还可以,班级里前十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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